“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成亲。”

林晓晓瞥了她一眼,这家伙,今天怎么怪得很!

春卷笑笑,把更多的肉丸子塞进嘴里,鼓鼓囊囊的像条金鱼。

今天梁家那对母子过来说什么重修旧好之类的,又是哭又是闹的,好赖话全都说了。她还真怕晓晓会一时心软了答应。

那样的话,顾砚闻怎么办?她又怎么办?

所幸,她家晓晓的立场还算坚定。

虽还不到十月,京都城的气候跟‘冷’还挂不上钩,但一顿热气腾腾的锅子吃下去,暖的人心里很舒服。

林晓晓和春卷二人酒足饭饱,满足的躺在院子里看天色渐渐暗下去。

翠竹端了碟糕饼进来,脸上终于不见愁容:“那对母女还说什么姑娘不答应就不走,婢子方才又去瞧了眼,人早就没影了。可算是走了,否则真天天守在这可算怎么回事!”

“话说的挺狠,人跑得倒挺快。”春卷咬着块糕饼哼哼唧唧。

林晓晓倒是觉得有点意外:“都走了?”

“是呀姑娘,婢子还去问过耿护院,说是天刚擦黑时,梁青玄亲自寻来的,也不知跟他们说了什么,也不吵也不闹的,一家人欢欢喜喜就回去了。”

“折腾了一天,终于要回去吃饭,可不得欢欢喜喜吗!那对母子母女的,心里就只有自已。宋清歌只是他家儿媳,哪还会真为了一个外人费多少真功夫。”春卷在一旁小声嘀咕。

她对梁家人素来没什么好感,说话自然好听不到哪去。

哪有那么简单!林晓晓心想。

宋清歌的案子不是小事。说大了,跟叛国都能扯上关系。若要重判,只怕梁家也要吃不了兜着走。这种情况下,不管梁家人有多自私,不管她们是否真心要把宋清歌救出来,都得不遗余力的想办法。

这种时候,她们怎么会欢欢喜喜的回府呢?

难道宋清歌的案子有了转机?

林晓晓想得出神,耳边听到一侧的黑暗里有人影闪过,她想都没想,拿起根筷子就朝树荫后打了出去!

只听到‘叮’的一声。

筷子撞击到什么硬物上,随即被人稳稳接住。

顾砚闻从树荫后走出,手里握着根筷子,脸上的表情瞧着不太好。

“宋清歌的处置出来了。”月光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关切的看向一脸呆住的林晓晓,继续道:“监察司原本已将审问结果写了折子呈上去,陛下也力主重判。但长公主突然出面,搬出了已故太后的遗诏,人很快被她提去了刑部,她亲自审问结的案。罚没白银两千两,鞭二十,现下,宋氏已被送回梁家。”

顾砚闻说罢,又看向林晓晓。

可后者的反应却比他料想的要更镇定。

林晓晓的确并不意外这一结果。

或者说,她有些想通了!

那日在北境,她好不容易从三英教黑袍女人的口中得知了一点叶流云之死的线索,还没来得及把人带回去审问,人就被宋清歌杀了!

当时林晓晓以为,宋清歌杀人,只是为了来一个死无对证。这样日后审问之时,就可以抹去宋清歌与三英教之间勾连过的痕迹,只说成她外出寻粮时,被三英教的人蒙骗,以为是援军,所以才带人回了营地。

如今看来,宋清歌杀人,恐怕并非只为了自已!而是为了防止黑袍女人说出当年叶流云之死的线索!所以才杀的人。

叶流云之死的真相,是林晓晓所要追查的,其中就牵扯到了长公主。

所以这个人,是宋清歌为了长公主而杀!

才有了如今长公主对她的庇护。

林晓晓脑子里飞快转动,仿佛有千丝万缕的头绪在心里绕来绕去。就听到一旁的春卷愤愤道:

“她犯下那么大的罪责,害死那么多人,就只打二十下算了?长公主这不是摆明了偏袒吗?陛下怎么连这也由着她?”

只是话刚说完,就被顾砚闻瞪着眼打断,“你快快住口,这里是什么地方?连陛下和长公主也敢议论!”

他顿了顿,又看向正满脑袋官司的林晓晓,放轻了语气:“当年大庆正值危难关头,是长公主自请去别国为质,庆国这才有了喘息之机。后来长公主回来后,先太后也确曾有过一道旨意给她,点明了陛下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地,都不能忘记长公主护国之功。自先太后故去,这还是她第一次拿出遗诏,提出要提审宋清歌的要求,陛下没法回绝。”

顾砚闻这话说完,院子里一阵安静。

静的只能听到的虫子的叫声。

即便是天子也有天子的难处,这个道理他们三个都懂。

但他们实在都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早知道在北境就给她下几副毒药,先给她放倒!”

许久,春卷发出了第一声感叹。

林晓晓点头表示赞同:“那日我该出手更重些!直接打死她,哪怕程序不对,也好过现在这样心里憋闷。如今她身后有长公主,再要动手灭了她,就需做的更隐蔽些了。”

她并没有解释什么叫做‘程序不对’。

表情认真的,似乎真就在想,该用什么隐蔽的方法结果了宋清歌。

是她错了!

她还以为自已是在曾经生活过的那个时代呢!在这里,面对这样的人,就需要用野蛮缺德的法子。

“顾大人,能否帮个忙?”林晓晓突然看向一旁的顾砚闻,一双好看的眸子里重新有了光彩。

第二日清晨。

长公主府内发出了一阵女人怒极的尖叫。

“去,都给我查清楚了!这些个破玩意都是谁写的?把人抓回来,我要给他五马分尸,给他做成人彘!”

女人穿着一身艳丽的长袍,漆黑的长发搭在肩上,衬着肤色更加雪白。

她趴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团发皱的纸,面目狰狞。

“回禀长...长公主,小的们第一时间就去查了,找不到任何踪迹和线索。这些东...东西,被撒的满街都是,却无一人瞧见是谁做下的。”

“那按你的意思,就是鬼做的了?”女人瞪大眼睛,瞳孔里映照着纸团。

纸团上的字,她只看了一遍,已快气到七窍生烟。她绝对不能,绝对再让其他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