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庆功宴过后,庆帝留下了林晓晓说话。

瞧着她比之从前更瘦了,还憔悴疲惫。想到京都城中,与她差不多年岁的小女娘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林晓晓这段时日又经历了什么!老皇帝心里就不太好受。

北境的战报刚递到他手里,看到上头竟有林晓晓的名字时,他都惊到了。

连忙派人去听香别院查问,人果然偷偷跑了。

再一看战报上写的,她是如何带着几百个老弱病残死守营地,又是如何单骑直逼叛军将领的,是既心惊、又担忧、还很高兴。

这股打起仗来不要命的拼劲,很像她娘。

思及这许多,庆帝想到今日准备要说的那件事,不知该如何开口。

林晓晓何等敏锐?

她深知,若是为着什么好事,皇上早就开口了,还用得着等宴席结束,把她叫来这?来了此处,又欲言又止的,势必是连皇上也觉着为难的事。

林晓晓想了想,重新跪下朝庆帝拜了拜:“臣女违拗了皇上的意思,私自离开京都去往北境,虽事出有因,却实在有罪,还望陛下恕罪。”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朕都已经知晓,并无怪罪之意。朕先前不让你去,也是担心北边不安宁,好在你已平安归来。”

庆帝顿了顿,将手串放到一边,端起茶盏送到嘴边,末了才将酝酿了半天的话说出:

“梁家那个宋氏,她所犯下的事,砚闻都跟朕说了,你们打算怎么处置她呢?”

林晓晓心下一惊,莫非今天找她是为了这事儿?

她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思索着开口道:“回禀陛下,臣女只是个区区三品女将,不懂得刑罚之事。”

庆帝点了点头,脸色有些复杂,沉默了片刻,转而又说起了别的。

又说了会话,从御书房出来时,林晓晓仍旧心不在焉。

今日皇上有意问她宋清歌的处置,可又没明说要如何,虽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她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出了宫门,翠竹一早便准备好了马车等在外头,看到人出来,忙上前把人扶好。可一摸到自家姑娘胳膊,竟比之先前又瘦了些,心里还是一酸。

林晓晓坐上马车,发现里面都是精心布置过的,坐垫铺得软软的,一旁还放了各种点心,都是她从前说过好吃的,不由得朝双眼发红的翠竹会心一笑。

春卷不喜热闹,刚随大部队入了京都城,就直接去了听香别院。

吃饱喝足,又等到现在,终于看到林晓晓回来,忙上前把人拽着坐好:“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呢!我一个人在这可没意思。”

“我不回来还能去哪儿?”林晓晓笑了笑。

随即想到之前林舟跟她说过回侯府住的事,可被她拒绝了。毕竟跟那边不熟,强行凑在一起彼此都不能自在,好在林舟并没有坚持。

春卷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又神秘兮兮的凑上前盯着林晓晓瞧了瞧:“这几日我想了几个方子,有口服的,还有外敷的,今晚开始我就教你怎么......”

她正说着话,忽瞥了眼翠竹急匆匆进来,神色很不淡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有话要说。

林晓晓看她为难的表情,当即明白过来:“你直接说,春卷是自已人,什么都不用避开她。”

“既然是姑娘信得过的人,那是再好不过的。”翠竹又行了个礼:“姑娘,梁家来人了。”

林晓晓挑了挑眉,面上并无意外神色。为着宋清歌的事,她料想到梁家迟早会来人,可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来的是谁?”她问。

“是...梁青玄。”

“那个死男人,他还有脸来?”不等林晓晓说话,春卷先坐不住了:“晓晓,你别去见他,这种不要脸的人,见一次都要气上好几天,我去帮你把他赶走。”

春卷这种反应,倒是很对翠竹的胃口,在一旁连连点头表示认同:“姑娘,如果你不想见,婢子去替你回绝了他。”

林晓晓看着反应比她还要激烈的这俩人,心里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温暖。不过话说回来,她的确不方便见他,而且梁青玄所求之事,她更是无能为力。

她想了想道:“这样也好,但有一条,别真的动手。”

听香别院外,梁青玄站在那,脖子都快看僵了。

他也是被母亲逼急了,也实在放心不下宋清歌。表妹那么柔弱的人,怎能受得了牢狱之苦,他在外面多尽一份力,表妹就能在里面少待一些时日。

看到出来的人不是林晓晓,梁青玄有些失望:“林晓晓呢?她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什么语气?

翠竹心中不悦,“梁将军,我家姑娘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您还是请回吧!”

“歇下了?”梁青玄缓缓踱了几步,没好气道:“这天还没黑呢!她就歇下了?别是现在自持有了身份,不想见我,在故意躲着我吧!”

“梁将军,我家姑娘......”

翠竹正要开口,却被春卷扯了扯袖子,后者朝她摇了摇头。

又看向梁青玄:

“你说的没错,我家晓晓确实还没歇下。翠竹跟你那么说,是还想给你留个面子。可惜呀,你非不要。晓晓她确实不想见你,不光是晓晓,这里没一个人想见你,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春卷说罢,又朝男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就差没拿根棍子直接把人赶走了。

“你...”梁青玄皱眉,他还从没被人如此直白的说过,恨不得立刻就走,可一想到今日是来求人的,只得暂时把这口气咽下,冷声道:“你又不是她,她不想见我这话她怎么不亲自来跟我说。”

“你还想晓晓亲自来见你?”春卷瞪大眼:“真当自已脸有多大。你二人早就和离了,你已是别人的夫君。你自已不想讲夫德,还四处乱窜的跟从前一个模样,可也别来连累我家晓晓,她可不想再跟你有一点关系。”

春卷话音刚落,就瞧见不远处正有马车驶来。

梁青玄也闻声回头,脸色刷一下就变了!马车里坐着的不是旁人,竟是母亲和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