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夙林又忍不住出言打断道。

“你修炼成人了又与我何干?我不需要你报我的恩德,咱们一干两净散了个痛快得了!”

蛇女听他此言,眸中厉色愈加凶狠浓烈了起来。

“你!你!这又哪是我能控制的了的,我承了你的情,因缘际会的爱上了你,又可是我能轻易摆脱的?你说的这般轻巧!”

竹夙林气的不轻,像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说道。

“青娘,有缘无缘不该是由天意决定的,应该是由我们决定的,你懂吗?我不爱你,自是永远都不会爱你!”

青娘听了他的话,眼角不受控制的流下一行清泪,嘴里嗫嚅了半响终是没有开口。

慕谦呆呆的站在他们两个人中间,不知道该怎么劝解,而现实的发展也没有给慕谦劝解的机会。

青娘转身化成烟雾就飘走了,而竹夙林这才像恢复了些气力,叹了口气说道。

“人生如何又怎么能靠着别人的情绪过活呢。”他掀开袍子,席地而坐,慕谦对他此举很是惊讶,忙走到他身边坐下。

“竹兄,这句话又从何说起呢?”

竹夙林望了他一眼,笑着说道。

“咱们虽然看起来是差不多的年纪,但我却总觉得你心性不如我开阔。”

慕谦笑着捶了竹夙林一拳。

“你说就说嘛,怎么还贬低起我来了?”

竹夙林也没躲,只是神情淡淡的又继续说道。

“你觉得哪个蛇妖和我,到底哪个是有错的?”

慕谦被他问的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谁有错呢?慕谦倒是觉得双方两人都有过错,其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

慕谦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要我说,双方各打二十大板,都脱不了干系。”

慕谦此番话说的让竹夙林也有了兴致起来,立马追问道。

“那你倒说说,到底各是错在了何处呢?”

慕谦也不扭捏,直接说了出来。

“青蛇之错是在于你明言拒绝了她,她却依旧纠缠不休……”

慕谦话锋一转,对着竹夙林抬起手笑道。

“而竹兄你的过错嘛,就在于爱上了而不自知,陷入情网中,却一直觉得自已置身事外。”

竹夙林被慕谦的这一席话惊的瞪大了双眼,也不顾及什么礼仪谦词了,口不择言道。

“你胡说!我几时表露出爱意了?”

慕谦看着他摇了摇头,语气清冷的像是那天上的月华。

“那你又怎么解释为何你明明知道给美女蛇开门会丧命,却在梦中次次都给她开门呢?”

竹夙林一时哑口无言,话都堵在喉咙眼里,只你你你的你了好几声,到最后还是把抬起的手又重重的放了下去。

慕谦觉得无趣,这情爱之事,往往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慕谦也没想和他争辩太多,只看着洞外的月光轻轻的说道。

“你接下来想怎么办呢?”

竹夙林没好气的说道。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等明天日头出来了,我们就去寻那悦诗亭,彻彻底底和她断了干系!”

慕谦忍不住嘟囔道。

“就算事情能做成,又不免生出其他的旁枝错节来,那能件件事都能如你的意呢?真是天真。”

这一行话最终还是被竹夙林给听了过去,有些赌气的开口道。

“是!属你清高!等你落到和我同样的地步,你就懂得我如何难办了!”

慕谦懒得和他讨论那么多,也不想和他讨论这些颇费心力的烦事,只是按耐不住自已内心的冲动,看着洞外的月色激将道。

“竹兄,你敢不敢和我一同去外面逛逛,这月色那么好,反正我们左右也睡不着,不如出去转转?”

竹夙林虽然也想出去,但是心中仍有些顾虑,为难道。

“这、这万一遇到精怪了怎么办?”

“你怕了?”慕谦咄咄逼人的笑着问道。

到底还是未长大的孩子,被激之后本能就开始还嘴。

“谁怕了?!去就去!谁不去谁是孙子!”

慕谦一听也笑着附和道。“就是!谁不去谁是孙子!”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这山洞,外面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种雾蒙蒙的光中,竟然一点都不像是在深夜里,恍然若白昼。

树木草林精怪仿佛都苏醒了过来,慕谦看到一个粉嫩的透明小娃娃,她看到慕谦的一瞬间立马缩了回去,只透过树木遥遥的看上他们一眼,仿佛他们才是可怕的生物。

慕谦扭头对身后的竹夙林说道。

“似乎他们也没有别人嘴里传说的那么可怕啊。”

竹夙林轻轻嗤了一声,似乎对慕谦这天真的论断很是不满。

“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坏的,遇到好的多了就忘了真正的邪恶是什么样了!”

慕谦觉得听他说教烦的厉害,于是心中不平也和他顶嘴道。

“你笼统也没遇到过有多恶的人啊!反在这里和我说教!真是!”

慕谦越说越气,索性停在原地,与竹夙林面对面站立,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竹夙林被他盯的无端心里有些发虚。

忍不住伸手推了推慕谦的胸膛,想让他离自已远点。可慕谦就是犟着脾气不肯后退,一张嘴一点都不让自已落下风。

“你推我干什么?我对你的话不满,倒是连瞪都不能瞪你了?”慕谦继续瞪着他说道。

“我问你!你又见过有多恶的人!”

竹夙林看着慕谦不依不饶的样子,被逼的没法只得无奈的开口道。

“打破砂锅问到底!你!就是你,行了吧?祖宗!”

慕谦这才觉得有些气顺,转过头去,不再和他计较。

慕谦转过头去的一瞬间,竹夙林的眼神突然幽暗起来,他轻轻的叹息着,仿佛不想让任何人发觉。

只有他自已知道,他曾经被多么邪恶的人给深深的伤害过,可这些他能和慕谦说吗?既是能说,又为何和他说呢?

所以,他选择缄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