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渐降临,天际染上了血红的余晖,似乎预示着某种不祥的事情即将发生。云山县西北,有一座隐匿在群山中的小村落,名为“竹山村”。此村数百年来与外界少有往来,村民大多自给自足,日子虽清苦,但尚且平静。然而,最近几月,村中接连发生怪事,村中数人无故暴毙,尸体上无外伤,面目却极为恐怖,眼球凸出,似见鬼神。村民们纷纷议论,怀疑是遭了妖邪作祟。更有传言,每逢夜晚,山间隐约可听见哭泣声,令人不寒而栗。

县衙的捕快已经去过几次,然而几乎一无所获,只带回了几具恐怖的尸体。县令郑毓麟虽身居高位,但对这些迷信传闻极为不屑,只道是山中瘴气作怪,推诿病亡。然而,县中另一人却对此十分在意。他便是云山县的仵作,名为林渊。

林渊虽只是一个普通仵作,但其医术与验尸之技远近闻名。据说他曾在幼时因目睹家人惨死而立志成为仵作,誓要还死者清白。成年后,他便专心于《洗冤集录》中的古法,潜心研究尸体腐败的时间、伤痕的形态与死亡的征兆。自他进入云山县以来,破获数起悬案,堪称神技。

今日,县衙再次接到竹山村报案,这已是第四起离奇暴毙之事。郑毓麟依旧态度敷衍,但林渊却察觉到一丝异样。他决定亲自前往竹山村一探究竟。

林渊一身青灰色的捕快长袍,腰间系着一柄短刀,跨马疾驰向竹山村。他的脸庞清瘦,眉目凌厉,似寒霜般冷峻。他目光深邃,仿佛总在思考什么。一路上,枯黄的落叶随风飘舞,衬着愈发昏暗的天色,显得格外萧瑟。

“这几次暴毙之案,若果真只是瘴气,何以之前从未发生过?”林渊在心中默默思忖。

夜幕渐沉,竹山村已近在眼前。村头一座破旧的牌坊上,刻着“竹山村”三个字,字迹早已模糊不清,仿佛村落也在慢慢腐朽。

一进村口,林渊便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气氛。这里寂静得诡异,村民们似乎都躲在家中,连往常该有的鸡鸣犬吠都消失了。他下马将缰绳系在一棵枯树上,提步走向村中的大户人家——村长的宅邸。

门扉虚掩,几盏昏黄的油灯在风中摇曳,光线时明时暗。林渊轻敲门扉,不多时,门内走出一个年约六十的老者,身形佝偻,双目深陷,精神显得十分萎靡。

“这位官爷可是县里派来的仵作?”老者声音嘶哑,显然是受了不少惊吓。

“在下正是,林渊。村长,带我去看看尸体吧。”林渊直言道,语气里没有丝毫拖沓。

村长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几日不见,又是一个年轻人死了,村里人心惶惶啊……仵作大人,请随我来吧。”

他们一路穿过狭窄的小巷,巷道中一片沉寂,连风声也显得压抑。前方一座低矮的屋子映入眼帘,屋檐上挂着一串风铃,然而铃声此刻却毫无悦耳之感,只增添了几分凄凉。

村长推开门,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草味。屋中央一具覆盖白布的尸体静静躺在那里。林渊放慢脚步,仔细打量四周。墙角放着几件粗糙的木制家具,屋内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仿佛一切如常。然而,这种宁静却让林渊更为警觉。

他走到尸体旁,掀开白布。死者是一名年轻男子,年约二十,身形瘦弱,面色惨白。他的双目圆睁,口角流淌着未干的血迹,双手紧紧攥着胸口的衣襟,似在死前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林渊俯下身,凑近死者的面部。他发现男子的瞳孔已经扩散,皮肤呈现出淡青色,这些都是迅速窒息死亡的征兆。他轻轻拨开死者的嘴唇,发现齿缝间残留着黑色的血痕。

“这是中毒的迹象。”林渊低声自语,眉头微蹙。

“可我们都没发现他喝了什么毒药啊……”村长喃喃道,“他就是突然倒下了,口吐鲜血,没过多久就断气了。”

“此毒非一般的草药所致,恐怕是某种罕见之物。”林渊站起身,眼神凝重。他环顾四周,思考着如何继续追查。

“村长,这里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林渊忽然问道。

村长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思索该不该说。他的目光闪烁,最终低声道:“说来也怪,最近村中确实不太平。不光是死人,很多村民夜里都听见山上传来奇怪的声音,有人甚至说看见鬼影。大家都说是山神发怒了……”

“山神?”林渊挑眉。

“是的,村子后山有座山神庙,供奉着一尊古老的神像。传说这座神像有几百年历史,守护着我们竹山村。但不知为何,自从去年起,神庙似乎逐渐荒废了。再加上最近的这些怪事,村民们都不敢去拜祭了。”村长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浓重的惧意。

林渊陷入沉思。这座山神庙与近期的死亡有何关联?是偶然,还是另有隐情?

他决定亲自前往山神庙探查一番。

天已完全黑透,夜色如墨。林渊与村长一同沿着蜿蜒的小路走向后山。月光下,山路显得格外荒凉,四周树影重重,仿佛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

“仵作大人,山神庙就在前方了。”村长的声音有些颤抖。

远处,林渊隐约看见一座小小的庙宇,静静地伫立在山腰,屋顶已经残破不堪,几根断裂的梁木暴露在外,显然久无人烟。他走近庙宇,推开半掩的庙门,冷风立刻灌入,带来一股腐朽的气息。

庙内摆放着一尊石像,石像上覆满了青苔,面目模糊不清。林渊注视着石像,忽然心头一紧。他走上前,发现石像的胸前刻着几道深深的裂痕,仿佛曾遭受过重击。

“这裂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回头问道。

村长摇摇头:“不清楚……可能是去年大风时坍塌的。”

林渊伸手轻触石像的裂痕,指尖感受到一股冰凉的寒意。这裂痕绝非自然风化所致,似乎是有人刻意为之。而就在他打量时,忽然间,他的目光扫到石像的底座上,那里似乎嵌着一块微微泛光的物体。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物体取出。那是一片破碎的陶瓷,边缘锋利如刃,上面沾着些许干涸的血迹。

“这是什么?”村长惊恐地问道。

林渊不语,目光中透着思索。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陶片上的血痕,心中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这些死亡绝非偶然,这座山神庙中,隐藏着某种更加恐怖的真相。

翌日清晨,竹山村依然笼罩在死亡的阴霾之中。林渊站在村口,回忆起昨夜在山神庙的发现,那块带血的陶片似乎是解开谜团的关键,但它如何与村民的暴毙事件相连,仍然扑朔迷离。

正当他沉思时,一个慌乱的村民急匆匆地跑来,脸上写满了惊恐。

“林大人!村里又出事了!”那人喘着气,声音颤抖。

林渊心头一紧,随即跟随村民奔向事发地点。那是一户年轻的夫妻,柳氏和她刚出生的孩子。林渊迅速抵达,发现村民们围在家门口,神情惶恐不安。

他挤开人群,走入屋内。屋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柳氏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双眼圆睁,似乎是死前经历了极大的恐惧。她的双手僵硬地抓住自已的脖子,仿佛在奋力挣扎。

林渊蹲下身,仔细检查尸体,心中不由得一紧。柳氏的口中有黑色的痕迹,明显是中毒的迹象。他快速查看周围,试图找到蛛丝马迹。

“她的死因是什么?”他问围观的村民。

“我们也不知道!昨夜她一个人在家,听到她倒下的声音时,我们才赶过来……”一名村民回答,脸色苍白。

林渊沉默片刻,心中升起不安。他向屋外走去,目光无意间落在了厨房的一个药碗上。药碗内还留有一些药液,显然是为柳氏煎熬的补药,但气味却有些怪异。

“这碗药是你们的郎中开的吗?”林渊询问道。

村民点了点头,神色不安。

“请郎中过来。”林渊指挥道,随后继续检查柳氏周围的情况。

不久,郎中赶到了,他面露惊慌:“柳氏怎么会这样?我给她开的药……我亲自熬制的,绝不会有问题!”

林渊冷静地询问:“她昨晚喝了药吗?”

郎中愣了一下,随即回应:“是的,柳氏身体虚弱,我开了补药给她。她昨夜应该是喝了。”

“可这里的药气味不对。”林渊的眉头皱得更紧。

郎中面色一变,心中隐隐有了不安:“我会再去确认药材的来源,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林渊点了点头,命令村民将药碗的残液保存好,带回县衙检验。

当日傍晚,林渊决定前往山神庙,他始终觉得柳氏的死与山神庙之间有着某种联系。夜幕降临,林渊踏上了前往庙宇的山路,周围的树影在月光下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似乎在诉说着隐秘的故事。

走进山神庙,石像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庙内静谧无声,仿佛时间在此凝固。林渊慢慢走向那尊裂痕累累的石像,思索着昨夜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