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珩站在医院的走廊上，手里捏着手机，屏幕上苏盼然的名字依然未拨出去。尽管身旁的电子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但他心底的焦躁如同无法平息的浪潮。每一次试图冷静，那个她昏迷倒下的画面便不自觉地在他脑中回放。身后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他不动声色地转过头，看见白嫣然正站在不远处。
白嫣然的目光在他与病房之间游移，最后轻轻移开。她站在那儿，像是陷入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矛盾中，不知道该进退。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开口：“我……我只是想看看她。”
程安珩没有回应，只是微微偏头，冷冷地注视着她。那眼神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她所有的阴谋与谎言。白嫣然咬了咬嘴唇，迈出了几步，靠近了几分。
“你到底还想做什么？”程安珩开口，他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直截了当地发问，“她重伤昏迷，你满意了？”
白嫣然被这句话击中似的微微颤了一下，抬眼与他对视，却在他冰冷的目光下迅速低下头。她摇了摇头，嗓音几乎细不可闻：“不……我不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没想过……”
程安珩眯起眼，仍然没有移动脚步。他不打算让白嫣然接近病房一分一毫。“你没想过？从你开始捏造那些留言板谣言的那一刻起，你难道没有想过这件事的后果？”
白嫣然僵在原地，她没有反驳，只是低着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医院走廊上安静得令人窒息，偶尔有几个医护人员经过，也只是匆匆一瞥，然后低声交谈着走开。
“我……只是不甘心。”她终于再次开口，“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能得到你全部的关注。而我呢？我也努力过……但我什么都没有。”
程安珩微微皱眉，沉默了一瞬，他不打算同情她，也不准备为她的解释找任何借口。
“所以你就决定毁掉她的生活，甚至让她身陷险境？”
白嫣然似乎被这句话彻底压垮了，她脸色苍白，嘴唇几次张合，最终轻轻说了一句：“我没有想过……我没想让事情变成这样。”
她的目光再次飘向病房，透过小小的玻璃窗，苏盼然依然躺在那里，安静得如同沉睡一般。白嫣然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手提包的肩带，指关节发白。
“我只是想让她明白，她不属于那个世界……”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随时会崩溃一般。
程安珩没有丝毫退让。他静静看着白嫣然，目光像是要将她撕裂。“这不是你判断的事情，你也没有资格去决定谁应该在哪里。”
白嫣然的脸色越发惨淡，她走到病房门前，轻轻推开了门，病房内苏盼然的身影静静躺在那儿。她望着苏盼然，双眼慢慢泛红，声音微弱如同呢喃：“我以为，只要让她退出……一切就会变得简单。”
程安珩没有再说话，冷眼看着她的背影，听着她的言辞，他知道自已不再需要回应什么。
白嫣然靠在门边，泪水终究忍不住滑落下来，她转过身走回到程安珩面前。“程安珩，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我以为，我还能控制局面……”她的声音几度哽咽，眼泪终于涌了出来，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伪装，“留言板上的谣言，是我让人传的……那些伪造的照片……聊天记录……都是我做的。”
程安珩面无表情，等待她继续。
“我知道，我错了。我明白了。”白嫣然捂住脸，声音混合着深深的悔意和痛苦，“我太嫉妒她了……她本该是我羡慕的朋友，而不是我嫉妒的敌人。”
她放下手，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程安珩，眼神中透露出某种解脱的绝望。“我会去自首，承担所有责任。”
程安珩终于开口：“你确实应该为你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这件事不只是伤害了苏盼然，也破坏了许多人的信任。”
白嫣然闭上了眼，默默点头。
他继续说道：“结束这一切后，别再试图伤害任何人。”
白嫣然没有再多说什么。她抬脚，走到病房门口，再次停下来。她透过门缝，最后看了苏盼然一眼。泪水滑过她的脸颊，但她依旧站在那儿，仿佛想要把这一个场景刻在脑海中。
“盼然，或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她低声自语道，“我羡慕你，嫉妒你，但从没有真正恨过你……你是我心底，最想靠近却无法触及的那道光。”
她走回程安珩身边，没有再说一句话。她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照顾好她。”白嫣然说完这句后，转身走向医院大门。
程安珩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走廊尽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他看向病房内的苏盼然，目光不再锐利，但也依旧未曾软化。里面的她依旧沉睡着，白嫣然的话语似乎没有在他心里掀起太多波澜。那些感情，如同一阵风吹过，消散在夜晚的空气里。
走出医院后，白嫣然没有犹豫，直奔学校学务处。她的步伐从未如此坚定。她知道，这次她再无回头路。她推开办公室的门，站在李教授面前，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李教授，我有事情要向您坦白。”
李教授正在翻阅手中的文件，闻言抬起头，审视了她几秒，随即放下了文件：“白嫣然？”
白嫣然低下头，将一切从头道来：“我是整个留言板事件的主谋，我还伪造了那些照片和聊天记录。我……利用了一些不当的手段。”她一字一句地讲述着，仿佛每说出一个字，心里的枷锁便松开了一分。
李教授沉默片刻，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拿起笔，记录下她的话：“白嫣然同学，我会将你的陈述记录下来，接下来学校会进行进一步的调查。”他的语气依然严肃而公正，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白嫣然没有再多说话，她站起身，转身走出了学务处办公室，步伐轻快，却无比沉重。
医院外的夜色静谧而深邃，白嫣然走向远方，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黑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