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王检说,邢若樾也没发现自已哭了。

他无声的擦了擦眼泪,自此相信了这一刻的坦然,他轻轻在王检脸上亲了亲,“我同意了。”

......

回到家的时候邢若樾要比之前稍微活泼了一点,他从接手公司所有事务以来被压得喘不过气。

别人不知道,但是王检比较清楚邢若樾是真的很累,而且从接手公司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失去了向别人倾诉的权力。

邢家家业庞大,要说邢高林虽然宠爱孩子,但对孩子也足够狠心。他用最温和的方式剥夺了邢若樾的青春。

后来他听说邢若樾变了不少,比同龄人更忙,比同龄人更沉稳。

王检中间见过邢若樾几次,的确有上位者的姿态,雷厉风行的手段令人叹为观止,有时候王检不得不佩服,可他终究是年长邢若樾几岁。

正是因为这种爱护在他心里滋生,所以看不得他一点冷漠的样子......

王检进门的时候把他的拖鞋给他拿了出来,“刚买的,没人穿过。”他放在地上之后对厨房的方向喊道:“王哥,若樾来了。”

邢若樾换上鞋直奔书房,他身上还穿着禁欲系西装,把厨师看的一愣,然后笑道:“真帅。”

邢若樾礼貌说谢谢,“我快饿死了,做好了吗?好久没吃,有点想。”

王哥笑起来淳朴,他大概是早就收到消息了,“王先生早就说了,专门嘱咐说不让你等,都做好了。”

邢若樾笑笑,然后将衬衣的袖子卷到手肘的位置,开始帮忙一起端菜。

一共两个人,做了八菜一汤,邢若樾心里高兴,“您也坐下一起,这么多吃不完。”

王检也笑着这么说,看起来都心情不错。

王哥也没推辞,就答应了。

这顿饭吃的格外有味道,至少王检是这么认为的,他吃过饭之后带着邢若樾去另外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专门用来放飞机航模,大部分都在玻璃罩内,少部分就直接在外面放着。

邢若樾看了看,“嚯,运油20的你都有?”

王检让他自已看,自已则是在书柜上收拾书,“当时公开之后飞行局就出了这样的藏品,我托人买回来了。”

典藏版和普通航模不同的是,内部构件几乎成倍缩小完整还原,做工精细,而且有的部件是纯金打造的,不过部位很少,大概只有空速管吧。

邢若樾看的目瞪口呆,他转了一圈,全部都摸摸看看,“这一屋子可比你给我的什么一千七百万多多了,你怎么想的?”

王检不假思索,“我以为你还喜欢。”

邢若樾扯出一抹笑,“其实还是有点研究,只不过没有太多时间,也渐渐就失去了热爱的感觉。”

他不清楚就算没有接手公司,也会不会热爱一个东西这么多年......

王检无意中摸出一个账本,他突然停下来,然后笑着拽了拽邢若樾,他说:“来看看我的老婆本。”

邢若樾闻言凑过去。

这是一个牛皮纸的作业本,邢若樾大学之后很少见,猛的一看还挺有陈旧的味道。

这个本子保存完好,他看了看,“记账用的?”

王检点头,“小时候条件不好,自已的吃喝都是问题,后来就养成了记账的习惯,这就是从我第一年上学的时候开始记的。”

邢若樾感觉挺震惊,“那你这理财功能从小锻炼?”

他翻起来第一页,指尖的纸张都已经被摸出了毛边,看得出王检或许经常翻看。

也就前几页这种情况比较严重,后来的就没有再翻看过的痕迹。

“你的字这么漂亮?小时候就写的这么秀气。”

王检点头,“硬笔书法全市第一。”

邢若樾赞不绝口,密密麻麻的规整字迹,就好像是训练有序的士兵,字体偏向端正瘦长,而自已的字儿就是稍微有些潦草不羁。

邢若樾觉得很厉害。

“这是什么时候记的?”

王检看了看,似乎是在想,“......可能是初中。”

“加五万.......你做什么了?能挣五万?”

王检笑了笑,“奖金。”

邢若樾没太仔细看,这个本子能透出陈年难愈的苦楚和压抑,一笔一划都是王检自已挣过来的,就连两毛五的棒棒糖在上面都记得清清楚楚。

后来大概是有了能力,笔下的金额也逐渐庞大,中间几乎形成了断崖式增长,邢若樾疑惑了一瞬,但很快又被其他的地方吸引了注意力。

“不会吧........”

邢若樾:“王检,这本你竟然用到了上半年?”

四个月之前还在用这个本?

“对,后来就放起来了,因为已经写满了。”

邢若樾惊叹,王检脸上挂着笑意,轻轻靠在他身上,邢若樾也伸手扶住他,“最近的呢?”

王检突然拉着他的手去出去,他们左手边第一个就是书房,也是平常王检办公的地方。

王检打开办公桌最上面的抽屉,这是一个看起来比较新的笔记本,是办公用的,和刚才看见的牛皮纸数学本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他递给邢若樾,“这是后来接上的。”

邢若樾就是问问,也打算真的盘他的账,再说了,这也太着急了.......

“你放起来吧。”

王检停顿,然后乖乖的又收起来。

“这是书房,我一会儿再腾出来屋子,如果你不想和我睡一间就去那个房间睡。”

邢若樾坐在椅子上,静静的打量这个书房。

打量空余时间他还有功夫回答,“我和你睡,不想睡客卧。”

王检脸色一僵,然后有点不自然的张了张嘴,邢若樾问他:“怎么?你屋子里有人?我不方便去?”

王检捂着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我屋里有人还叫你过来做什么?”

邢若樾斜他一眼,语气说不上不好也说不上好,“我怎么知道你叫我来做什么?”

“想你了,忍不住。”王检凑在他颈窝闻了闻,声音闷在怀里,像是说给自已听的。

邢若樾克制的推开他,“方便问个问题吗?这个问题比较冒犯,如果你不能接受我这么问的话我道歉,但这对我挺重要的。”

王检笑了笑,表示自已不在意,他说:“你问。”

但是邢若樾的下一句话让王检如坠冰窖。

邢若樾:“你之前有过其他人吗?”

王检小腿开始无意识的发抖,他手指立刻缠住了邢若樾的衬衣衣领,缓缓在邢若樾腿上坐下来。

王检扯出一个笑,他不知道自已应该做什么表情能让自已看起来自然一点。

他不想让邢若樾知道自已卖过的事情,他不能让邢若樾知道.......

邢若樾看他表情难看,心里缓缓沉下来。

结果王检轻声告诉了他答案。

“没有。”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我只喜欢你。”王检的眼皮遮住一半眼睛,他认真的把邢若樾的纽扣解开。

这个时候他意外的淡定,比自已想象之中的要更加淡定。

有些话邢若樾问出口,王检就知道这必将成为秘密。

他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疑惑的看向邢若樾,“怎么了?这件事情很重要吗?是不是担心我有病?”

邢若樾摇头,将他随意的圈在怀里,然后翘起大长腿歇着。

“不是担心有病,是我心里不舒服。”

王检在邢若樾看不见的地方眼神灰暗,语气却是听不出丁点不对,他又问:“怎么不舒服?”

邢若樾说:“如果你之前有过其他人,那说明你一定很爱他,偏偏我不能接受一个曾经很爱别人的人来爱我。”

王检心里剧痛,但还是忍着痛意,将自已完好的蜷放在邢若樾的腿上。

“我没有,你相信我吧,我发誓。”王检说。

“你手怎么这么凉?冷?”邢若樾握住他的手,将王检的手和自已十指相扣。

两双这样大的手就紧紧扣在一起。

他们安安静静的坐了会儿,邢若樾很倦,他一动都不想动,“王检,我困了。”

要不是新鲜感还在,而且这也不是他家,仅有的礼数让他保持着清醒。

王检从他腿上站起来,抬眼的瞬间便看见了邢若樾懒懒的模样,没牵手的那只手则轻抵着头,眉宇间都是说不出的慵懒。

他笑笑,拉着邢若樾便要站起来。

“困就去睡,昨晚几点睡的?”

邢若樾:“哪儿有时间睡觉,这几天港城忙的脚底抹油,各种应酬,天差不多都快亮了,应酬结束了。”

那时候也就只能回家洗个澡然后再去上班。

王检将他带进主卧,主动把他的衬衣扒下来,“太累的话不想洗就不洗了,你睡吧,我晚点帮你擦擦。”

当疲惫突破心劲儿的时候,一个人的所有机能基本都在叫嚣着休息。

邢若樾简直躺下就不想动了,他脱下了鞋,“脏。”

王检没觉得他脏,他坐在床上盯着邢若樾疲惫的脸,过了好久,他说:“不脏,你要是实在忍不了,我帮你洗可以吗?”

他已经光着上半身了,下半身的裤腰带也摇摇欲坠,邢若樾支起头看着自已这副样子。

“算了,实在是......太累。”

说完他又躺在床上。

王检轻笑,然后起身出去了,没一会儿手里多了一杯温水,他放在床头之后就帮邢若樾脱衣服。

“我自已来。”

王检按住他的手,“不用,你睡吧,钻被子里去,天冷。”

邢若樾看了眼他家大开的窗户,不理解,“冷还开这么大窗户。”

王检轻笑,“我一会儿就关,冷不是也有被子吗?”

邢若樾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么大的床,只有一床被子.......

他抓着仅有的一条被子不知道该怎么办,王检平时盖这条吗?自已突然盖会不会不合适,王检会不会不习惯?

他脑子里面闪过了好多疑问。

最后还是王检也上了床,把他塞进被子里,然后王检隔着被子就这么抱着他。

邢若樾看王检好像不是很在意,然后就放下了心。

“晚上我们盖一条被子吗?”

王检听见他问,于是说道:“你来决定。”

邢若樾其实没什么讲究,他属于能吃苦能享福的人,但他主要是担心王检会不习惯,他想了想,还说说:“算了,再拿一床被子吧。”

王检不说话的点头。

王检从邢若樾身后抱着他,时间久到邢若樾都睡一觉了。

再醒来的时候他以为王检也睡着了,他还没敢有太大的动作吵醒他。

当他一动的时候王检也惊了下,他微微起身,看见邢若樾醒了,“怎么了?”

邢若樾想翻身,但是身后有王检顶着,他想舒服的翻身是不可能的,不醒过来能行吗?

“想翻身,你怎么还没睡?”

王检轻轻摇头,“高兴,睡不着。”

邢若樾思索了一下,然后没怎么犹豫,就将人揽在自已怀里,“你去洗吗?”

王检还是摇头。

他也犯懒,明天吧。

“那你脱了衣服,也钻进来。”邢若樾掀起被子一角,手臂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示意他让他进来。

晚上温度低了很多,除了邢若樾的体温是最有用的东西之外,王检都没办法感觉温暖。

他一声不吭的开始脱衣服,完美的身材展现在邢若樾面前的时候他挑了挑眉,邢若樾正挣扎着要不要起身好好观赏观赏,结果王检迫不及待的扑进了他怀里。

邢若樾被砸得闷哼一声,“稳重一点王老板,你可不是小孩子。”

被子的四个角都被他们压在身下,两人就像被包起来的蚕蛹。

王检全身都不受到他的控制,只知道自已十分僵硬,他困难的将自已冻得冰冷的手放在邢若樾身上。

邢若樾被凉的一缩,王检就立刻收回了手,却被邢若樾一把拽住。

“今晚睡一床,你不许动了,我真的很困。”

王检愣住,他感觉自已嗯了一声,然后就开始乱想,一会儿是自已要不要靠的他再紧一些,或者稍微动一动,然后在他身上偷偷吻一下。

但是他什么都没做,而是问了一句:“明早什么时候离开?”

......

邢若樾掐他腰上的肉,没有使劲儿,但根本不能忽视,王检呼吸停住,忍不住拱了拱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