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

宋禾一直没有告诉过蔺寻的她的姓名,看来蔺寻特意找人去打听了,称呼她为沈小姐的只有酒坊的崔老板。

将军府一大部分人知道她的身份,看来蔺寻没撬开将军府任何一个人的嘴。

崔老板说过,之所以称呼她为沈小姐,是因为阿毛这样称呼她的,他便也这样称呼了。

宋禾记得,阿毛当时应该是想称呼她为神明。

急忙改了口,才让崔老板误以为她姓沈。

宋禾没有纠正。

行走江湖,多披几层皮没坏处。

“蔺大人找我有何事?”宋禾突然揉着太阳穴,“我昏睡了两日,这才醒过来,蔺大人,方才裴将军说,我跟着你的护卫出城了,是真的吗?”

蔺寻被她问的一愣,他本是来问她有关石棺之事的。

前日护卫回来,一个个双眼发直,神情恍惚,都说石棺吃人了,将那鞑靼小可汗吃了,然后又吐出一副骷髅架子。

而后那骷髅架子被裴将军焚烧了,放到了骨灰坛之中,让人送去了京城。

他从未信过神明之说,但他身边这四个护卫,皆是他的心腹,不会的编出这样离奇的说辞来诓骗他。

议和失败,他需要回去复命的。

他在议和之前深知,此次议和只有两个可能。

鞑靼小可汗杀了裴清悬,亦或者是裴清悬杀了小可汗。

谁知道出来一个天神震怒吃人之事,这让他回去如何复命?稍错一字他也会跟着脑袋落地。

所以他迫切的想要见到这位能和石棺有所联系的沈小姐。

谁知这两日,裴清悬是病着的,这位沈小姐也不见踪影,问将军府之中的人,皆是不知道。

“沈小姐这是何意?”

宋禾脸色倏地一变,泫然欲泣,“你们别吓我,我当真去了?我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就记得,我议和前一晚去找了蔺大人,我说,我想跟着出城,然后我就回去沐浴了呀。”

“然后紧接着当晚,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一口巨大的石棺压着我,耳边还有阴沉沉的声音,说,蔺寻装病不肯前去,那便你代替蔺寻去做此事吧,紧接着,我醒来便是今天了,期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蔺大人,前日您当真装病不肯前去议和吗?”

宋禾不住地抹着眼泪,“太可怕了,当真是太可怕了,那个什么石棺,蔺大人,您赶快回京,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告诉朝廷,他们肯定会派人来镇石棺的。”

蔺寻:“……”

他对上女人水汪汪,可怜兮兮,恐惧的眸子,一时之间无法言语。

明确知道她是装的,可是她这番说辞,和石棺吃人的说辞联系到了一处。

即便带她回京盘问都是没用的。

因为她的话,于他而言,处处都是陷阱,就比如装病不去议和这件事。

“那沈小姐这些时日给在下的一些茶,唤作咖啡的茶,还说有止痛神药,这些闻所未闻之物,又是从何而来?”

“我父亲曾渡海,抵达过遥远的大洋彼岸,从那边买来的。”

“那令尊……”

“几个月前过世了。”

蔺寻动了动唇,“节哀。”

宋禾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然后递给蔺寻。

“此物里面装的是烟丝,比烟斗方便许多,若是京中有用烟斗的官员或者商贾,蔺大人可以将这些烟不收银子送给他们。”

蔺寻:“……”

他是极其讨厌被人牵着鼻子走。

然而面对此女,他有种束手无策的情况。

他看着手中燃起的烟丝,不知道怎么用?

宋禾抽走,抽了一口,吐出了淡淡的烟雾,紧接着她被呛的咳嗽了一声,她将烟在地上摁灭。

然后将这包烟塞到了蔺寻手里,“这包烟,是你的机缘,一定要拿好了,说不定还能保你仕途亨通呢。”

“沈小姐不知,此次议和出了岔子,我回京也是要被罚的,怕是许多事,没办法为沈小姐走动疏通了,而且沈小姐涉及到了石棺吃人之事,恐怕也要同我回京,将这件事说明白。”

“石棺……吃人?为何会吃人?吃了什么人?”宋禾顿时脸色苍白,扶着墙,双腿发软,“我不去,我不去!”

她说完,便扶着墙坐倒在地,晕了过去。

蔺寻:“……”

他都疑惑了,这是真的害怕,还是在装疯卖傻?

但是她这幅说辞,到了京中,有的麻烦了。

“去找他们将军府的人,将沈小姐扶下去,再找个郎中来,给沈小姐瞧一瞧。”

没一会儿,魏氏和厨娘出现了,一个背一个在后面扶着,将宋禾送到了裴将军的院子里。

甚至送到了裴清悬屋里,放到了贵妃榻上。

裴清悬神色一紧,掀开被子,撑着双臂要下床,便被后头跟着的蔺寻给阻了一下。

“裴将军莫要着急,沈小姐只是晕过去了。”

裴清悬目光落到他脸上,“她为何会晕过去?”

蔺寻皱眉,“下官只是问了沈小姐石棺之事,沈小姐便晕了过去,下官也不知,为何她反应会这般大。”

“她素来胆子小,为何要提起石棺?”

蔺寻一僵,竟被裴清悬这幅神情给骇到,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莫非沈小姐当真是因为害怕晕过去了?

“莫要用石棺吓唬她,石棺之事,让圣上来问我便是,蔺大人身体既然无恙了,便两个时辰内离开邺城复命吧。”

蔺寻皱眉,想提带走石棺和宋禾之事,可对上裴清悬冰冷的目光,只得应下。

他官阶不高,提出这种要求,裴清悬必定不会答应,想让裴清悬交出石棺,还是要和圣上请旨。

待蔺寻离开,宋禾才缓缓睁开双眼。

“为何又同他在一处?”

“这次不是我主动找他,是他存心堵我,想带我回京复命。”

裴清悬看向她,“放心,必不会让他带你走,即便是回京,也无需担心。”

宋禾笑了一下,“我信你。”

裴清悬微微愣了一下,这几日,她都不怎么愿意理他,现在却说信他。

只是雀跃不过一瞬,她开口。

“我想在邺城买一大片荒地,然后在荒地附近买一个小宅子,邺城有这样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