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闰阴沉着脸,冷声道:“别丢人现眼了,我倒要看看,他怎么个挑战的法子!”

敖钦拉起四弟,说道:“冷静点,下午你得去找一趟黄阿三,躲着他们就行。”

“嗯,嗯。”敖顺含糊不清地应了两声,随后坐在地上低着头,沉默不语。

他心中愤恨道:“为什么总让我去做这种事情?唯利是图的东西,以为自已伪装的很好,你以为我会轻易受骗?!”

虽然这样想着,但他表面上滴水不漏,还挤出一丝笑容:“知道了,三哥。”

敖钦笑着点头回应。

玄武大街

凌凡等人走在路上,经过商议之后,他们决定先打探打探情报,然后再做打算。

毕竟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嘛。

“你好,你觉得敖顺是个怎样的人?”敖烈仿佛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在大街上逮着人就问。

得到的答案也是大同小异:

“怎么说呢,挺会来事的吧,没事找事那种。”

“谦谦君子,和他半点都搭不着边。”

“小人一个。”

“虚伪得很。”

“他就不是个人啊!”

敖烈虽然深表赞同,但这些评价只是听着爽,根本没有价值。

于是乎,他们分头行动,约定好半个时辰之后,再回这里集合。

凌凡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忽然看见一名青衣女子靠在小巷旁边,急忙走上前去。

“喂,”那女子头也不抬,仿佛感知到凌凡靠近,“我刚才听到了,在打听敖顺呢?”

“嗯,”凌凡的声音细若蚊蝇,“你搬家了?”

“不关你事,”孙灵台很随意地摆摆手,“敖顺……今日的风云人物啊,敖家大小贸易,都是此人主管,包括说敖家攀附奸佞,全是得益于他花言巧语,见到高官就满脸谄媚,让人感到恶心。”

凌凡将有用的情报牢记在心,试探性地问道:“一会儿往哪个方向走?”

“喂,意图太明显啦!”

“嗯……”

孙灵台拍了拍凌凡的脑袋,后者眼中流露出一丝希冀的目光,却还是没敢抬起头来。

她收回来的手在半空中停顿片刻,抽回胳膊的同时转身便走。

凌凡没跟上去,他望着孙灵台的背影渐行渐远,暗自记下她离开的方向。

居民区,黄阿三家中

敖顺举着酒杯,双眼惺忪,脸颊泛红,笑得很是畅快:“黄统领,好酒量,好酒量。”

黄阿三双手环抱胸前,无奈道:“我还没喝呢,你自已就醉了。”

“醉了?我……不醉,不醉不归!”敖顺话虽如此,手掌止不住地微微发颤,连杯都拿不稳。

他刚想要再喝一口,手却不听使唤地猛然一抖,他带来的美酒洒在桌上,缓缓流淌到地上。

“敖顺,你老了。”

黄阿三这话还真没错,敖家兄弟四人,最年长的当属敖广,已经四十有余,再就是敖闰四十出头,敖钦三十五,最小的敖顺也有三十三岁。

“老了,不中用啊。”敖顺自嘲地笑了笑。

见他这副模样,黄阿三暗自叹了口气,他虽和敖家没有来往,还听闻他们劣迹斑斑,但此情此景,令他想起自已当过街老鼠的那些日子。

他拿起酒杯一口闷入肚中:“你今天来找我,我也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我跟你说句肺腑之言,带上面具无妨,别摘不下来了。”

千面在房梁上握紧粉拳,假装没听懂黄阿三在拿谁举例子。

“我知道,我知道。”敖顺本来也是个性情中人,他自幼幻想着当个绿林好汉,倒是和朱翻有几番相像,但……

他前言不搭后语地说起过往遭遇,被虚假的纱布遮挡起来回忆,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当中。

二十年前,敖府

今天陛下亲赐夜明珠,四兄弟欢喜不已,特举办盛大的宴会,全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只是与外面的锣鼓喧天不同,阴冷潮湿的柴房里,一个面相年幼的孩子被狠狠推倒在柴火垛上,后背瞬间划出几道血痕。

“四弟,别自找不痛快,”还有个稍大两三岁的少年站在门口,刚才发力的那只手还没收回,正对准前方满脸惊恐的孩子,“我说过,大哥错了,你看啊,今天和过年一样,你不是想天天过年吗?现在多好啊。”

“不,不行啊,”敖顺不顾少年阴冷的眼神,语无伦次地辩驳道,“三哥,大哥说得对,御赐之物,是对我们的,对我们的肯定,没有,没有别的意思……”

“胡说八道!”敖钦快步上前,一把揪起敖顺的衣领,冷声道,“二哥说了,陛下的赏赐别有用意,是表彰,但也是和我们要态度。”

“三哥……”

见敖顺还想继续反驳,敖钦忍不住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

伴随着一记响亮的耳光,前所未有的耻辱感蔓延在敖顺的心间。

他双眼通红,泪水在眼眶当中打转,不顾形象地大喊道:“二哥错了!那……”

啪!

啪啪!!

……

敖钦打红了眼,也不管面前这人是谁,扇得手心发红。

敖顺更别提了,他的两片脸颊迅速肿胀起来,甚至还吐出一颗带着血的牙齿。

“以后你就负责出去吃饭,这可是好差事,别辜负二哥和我的期望,”敖钦冷哼一声,转身关上房门,“今天的宴会你别去了,回房睡觉就行,以后有得是这种机会。”

敖顺捂着脸,眼泪不争气地疯狂涌出,打湿着堆放在地上的木柴。

第二天

敖顺一大早就被一阵激烈的争论声吵醒,他揉了揉残留着泪痕的双眼,刚要站起身来,就听见大门口传来的怒吼声。

他很清楚那是大哥的声音。

他急忙想要出门查看情况,却发现柴房还被锁着,不管他如何用力都无济于事。

他缓缓蹲下身子,任凭昨晚自已被如何扇打,都没有落下的那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此刻正顺着还未消肿的脸颊慢慢流下。

门外的吵闹声越来越远,跨越不知道多久的时间,那滴眼泪落在酒杯里,打散了水面上痛哭流涕的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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