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时间,匆匆如白驹过隙。

宁魁连夜熬煮两次药浴,仗着【暴食】神通蓄能,丝毫不担心身体饱和浪费药力。

“少爷,该出发了。”

夏蝉站在门口轻声呼唤,屋内宁魁睁开双眼,默默停止心法运转。

浮现在表皮的浅金色龙鳞尽数偃旗息鼓,隐藏于皮下。

两次药浴后,等暴食神通将储存的药力慢慢反哺,将增加200点武道进度,达到【400\/500】。

而他还拥有150点阴气点为作为底牌。

届时突破炼皮境大成,只在一念之间。

宁魁心中对实力进程有了了解,便起身开门。

夏蝉替他披好镇逆司官袍,又往他腰间系上一个沉甸甸、装满水的红皮葫芦,小声嘱咐道:“少爷,一切小心......”

“你糊涂了不成,少爷又不是上战场,小心什么?”

夏蝉气得跺脚,语气有些哽咽:“少爷你莫当小蝉是傻子,旁人只知你受李大人器重,平步青云。

可小蝉知道,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昨日李大人和你谈了那么久,还送来那么多好东西,可见今日之事不一般!”

宁魁一时无言,这小丫头过程全错,答案却是对的。

他看向满脸倔强的夏蝉,忍不住屈指弹向她的额头:“赏你个脑瓜崩。

少爷我啊,只是去爬山游玩而已!”

他一边说着,一边拎起龙鳞戟,大踏步走出后院。

原地只留下夏蝉痛得眼角泪光闪烁,捂住额头大声道:“少爷,我和夫人在家里等你!”

……

辰时刚过,璀璨大日便肆无忌惮地挥洒下无穷无尽的热量。

两道身影在人头山上一路搜寻,可惜的是,遍寻人头山,也搜不到那老猿的身影。

“不愧是川蜀袁家,猜测到藏身之处暴露后,便果断连夜转移。”

李弃绝站在一处巨大的天然洞窟上方,俯视着下方凌乱的石堆,面露凝重。

下方无数碎石中,有大量朱砂绘制的法阵痕迹显露。

显然临行前,老猿的主人将辛苦绘制的法阵毫不犹豫地摧毁了。

“这是何种法阵?”

宁魁跳下巨坑底部,忍不住连连挥手,驱散无处不在的刺鼻味道。

李弃绝摇头,遗憾道:“损毁太过严重了,看不出法阵的具体用途。

袁家处心积虑提前布置,又蛰伏深山静置不动。

图得自然是在关键时候雷霆一击。

若不是你误杀小白猿,惹得那老白猿发狂,这里的秘密想必直到爆发前,我也不会知晓。

亏我还以为三姓有服软的迹象,原来背地里早已经和外域势力勾结。

此前种种都只是障眼法。”

李弃绝长叹一声,从离开玉京城开始,他叹气的频率就开始直线上升。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像是一块又硬又臭,还长满倒刺的骨头。

别说下嘴啃了,看着都疼。

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只要王相公的法令公开颁布,他就一定会在鱼谷县贯彻到底!

老白猿复仇大计就此搁浅,李弃绝见到对方已经在真刀真枪的备战后,也决定做一些事情反击。

而宁魁则再次来到鲲泽湖畔。

对于他而言,快速变强,不要沦为双方斗争的炮灰才是最重要的事。

然而当他来到曹家村,打算租一艘渔船当移动仓库时,却发现码头上围满了人。

悲痛的哭泣声从其中传来:“爹!你醒醒啊!你不能丢下俺和娘啊!”

其中两名妇人的哭声尤为伤心,抽噎到几乎快无法呼吸。

宁魁心中“咯噔”一沉,他快步挤入人群,果然……

昨日分离时还好好的曹老大,此刻面色惨白如纸地躺在码头上,气若游丝。

胸口四道血淋淋的伤口深可见骨,翻卷的肉呈现出诡异的粉白之色,血液都快流光了。

诡异的是,伤口深处还隐约有透明冰晶,遇热而不化。

“死定了。”

宁魁再看,曹老大手里还死死攥抱着一根长条状物体,透过还在滴水的绢布,能看见几根惨白的手指。

竟是那曹老二的断手……

“这两兄弟莫非昨晚连夜下湖寻宝了?当真是好胆!”

许多食肉性的水兽都喜昼伏夜出,他们二人作为老渔民岂会不知?

宁魁想要搞清楚水下情况,于是上前走到曹老大身边,先喂了他一粒气血丹,助他续命片刻。

丹药入肚,曹老大枯萎的生机重新旺盛起来。

只可惜是无根之萍,破口之袋,要不了一会儿就要泄个干净。

曹老大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当定格在宁魁面庞上时,竟忍不住哭泣起来:“魁哥儿,我们兄弟对不住你!”

听着他断断续续解释了原由,宁魁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昨夜曹老二拉着哥哥喝了两斤烧刀子,不断蛊惑他若不早早下手先拿几件宝物,那洞穴里的宝贝势必要全被宁魁抢光。

本来曹老大还不愿忘恩负义,结果曹老二一句话便击中了他的死穴。

“哥哥,难道你想让你家阿生,还有我家水娃,也做一辈子臭打渔的吗?!”

码头上,回光返照的曹老大死死抓住宁魁的手,眼神急切无比:“魁哥儿,那洞穴里有龙珠!

老二就是被一条黑龙给咬死了,我,我只抢出来一条断臂,我没用啊!”

他说到这里,急火攻心,不断咳出血沫子。

“当家的!!!”

被人群拦住的妇人立刻抢上前来,扑在他身上痛哭不已。

得到消息后,宁魁便让出位置,将曹老大生命最后的时间留给他的妻儿。

他转身想要离开,却发现一名眼神怨毒的小孩已经站在他身后,颤抖的小手紧握着尖刀,狠狠朝他刺来:“都是你害死了我爹,你还我爹命来!”

他大叫着向前一冲,只顾闭着眼闷头举刀,连自己刺向哪里也不管。

宁魁眼神微冷,有意抬脚踢死他。

但转念一想,这么大的孩子,能做出当街杀人之事,要么是天性恶毒,要么是经受不住丧父之痛,再加上受人蛊惑,逞一腔血勇。

他倒要看看是哪种。

赤金色的龙鳞悄然浮现在腹腔处,只听一声闷响,刀尖应声折断。

“水娃!不要!”

曹老大身边跪着的少年立刻跳了起来,一把将持刀的水娃推开:“你疯了不成!”

水娃脸上露出凶狠与快意之色,大声吼叫道:“我没疯!阿生哥,要不是他要和咱们抢宝物,我爹和大伯怎么会在夜里下湖,又怎么会被怪物杀死!

他,该死!!!”

曹阿生嘴唇哆嗦着,狠狠一巴掌抽在水娃脸上,将他打得接连后退几步,摔倒在码头上。

“快去叫大夫过来!”

曹阿生朝水娃怒吼:“你想让你爹绝后不成!”

说罢,他立刻脱下衣服,想要朝宁魁伤口堵去。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更是纷纷挤了上来,没人去管曹老大死活了。

宁魁脸色如常,那把刀虽锋利,却连他的皮肤都穿不透,只是刺破了衣服后,挂在上面而已。

他将刀拔了出来,雪白刀刃上连一丝血迹也无。

“笃!!!”

宁魁随手将刀一抛,刀刃精准擦过水娃的脸颊,狠狠钉在了码头木板之上。

刀柄颤抖着发出“嗡嗡”声,可见力道之大。

一缕鲜血顺着水娃的脸颊滑落,他黝黑的脸上也跟着裂开一道寸许的伤口。

在他惊恐的眼神中,宁魁随手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冷冷道:“不愧是曹老二的儿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跟你爹一个德行。”

他又将目光落在震惊的曹阿生身上,朝这名十二三岁左右的少年赞许道:“你倒是个明事理的,不算辱没你爹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