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铃哐啷。。。”

碗碟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碎雨楼厨房内,宁魁一手举着大肘子,一手拎着美酒仰头猛灌。

他起码已经吃掉了十人份的食物,却只吃了七分饱。

“我炼皮刚入门就有千斤之力,如今突破炼皮小成,还得再成长一大截。

吃这么多还没够,以后不得倾家荡产?”

宁魁愁眉苦脸地吐出一根干干净净的骨头,又从沸腾的铁锅里捞出一只卤鹅来:“李弃绝啊李弃绝,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

他最终还是没法抛下李弃绝独自离去。

炼皮境小成后,或许是有《怒海镇蛟戟》功法的增益。

他常规状态下已有三千斤的巨力,远超诸如李大郎之类的货色。

再加上【暴食】神通小成200%的增幅,全力爆发之下甚至可短暂达到九千斤巨力的战力,连一些半吊子炼肉境武者都超越了。

【控水】神通的威力也跟随实力的暴增,扩大到可操纵两万斤的水流,足以包裹住整个豕神。

可他心里十分清楚,就算加上现在的他,想要打败豕神也是不可能的。

但拼死限制住豕神的行动,从而带着李弃绝逃到闹市中,还是有一丝机会的。

只要有机会,宁魁就不会抛弃同伴。

正大口撕咬着入味多汁、色泽诱人的老鹅,碎雨楼前的空气中忽然传来剧烈的能量波动。

禁墟,打开了。

李弃绝狼狈的身影从虚空之中跌落,脚步踉跄着连连后退,两手空空,连兵器都打没了。

白皙面容上发丝凌乱,血迹如梅花般斑驳点点。

“哼哼。”

巨大的团状黑影哼哼着从禁墟内走出,粗犷的獠牙断裂一大截,一柄寒光凌冽的长剑,正没柄插入其脖颈之中。

宁魁顾不得细看局势,见到黑影的瞬间立刻催动神通,早就蓄好的水流撞碎院墙,从左右两侧奔涌着冲向豕神。

“快跟我逃!”

宁魁隔着老远大喊一声,便头也不回地率先跑路。

“???”

李弃绝怪异地望着宁魁逃遁的身影,满脑子都是问号。

不是,他怎么还在这?

明明只是个弱得不行的。。。

“不对!这股力量,这种速度,他来时绝对没这么强!”

李弃绝心中对宁魁的变态再度感到震惊,一日之间,从还没修炼的普通人,晋升到炼皮境小成,这天赋……

已经不弱于玉京城中那些浸泡在药池子里的所谓天骄了吧。

“而且,居然还意外地重情义。”

李弃绝的嘴角微微上扬,想不到穷乡僻壤的鱼谷县,竟真出了条幼龙。

“哼哼唧。”

水流包裹住豕神,只困住它三两个呼吸,就被其小山般巨大的身躯摇晃震散。

它不满地盯着宁魁后背,前蹄开始默默刨地,只需一个冲锋,就能将那挑衅神明的人类踏成肉泥。

李弃绝立刻挡在了它身前,眼神冰冷:“怎么,还想继续打?”

豕神“哼唧”两声,声音洪亮如闷雷:“要不是你神通玄妙,加上有克制神魂的宝贝,你以为本座分身会输给你?!

下次再见面,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它话音落定,无尽黑气便从身体中不断抽离,露出干尸一般的瘸腿老人。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早已死透了。

另一边,宁魁察觉不对,转身折返回来。

合着他在外面顶着压力打生打死,这小白脸在禁墟里拿一堆法宝飞龙骑脸?

李弃绝受不了他诡异的眼神,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咳,居然能单杀饿死鬼,表现不错,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宁魁鄙夷地表情立刻变为喜笑颜开,谄媚说道:“上午的气血丹,先来一百粒?”

“……,十粒,爱要不要。”

“要要要,多谢李大人!”

两人并肩朝朱家大院外走去,一个没问对方怎么突然间实力大增,一个没问对方凭什么和象地境的存在打得有来有回。

好不容易走出迷宫般的朱家大院。

推开沉重的朱漆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风雨中飘摇的血红灯笼。

然后便是一大群无声站在雨幕中的黑衣人。

乌泱泱的人群铺满整条街,每个人都戴着斗笠,雨珠沿着茅草连成一条晶莹的线坠落。

长刀无声挂在他们腰间,而他们比长刀还要沉默。

在最前方,身形佝偻的华衣老者困倦地抬起了眼皮。

“李平乱使,丁某恭候多时了。”

宁魁站在李弃绝后方,目光掠过眼前的人群,呼吸下意识地变得沉重。

丁家!

掌管所有渔市、漕运、码头生意的巨无霸,是所有捕鱼人心中不可挑战的大山。

“病蛟龙——丁渊。

你这是要与朝廷命官火并?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李弃绝淡淡地声音传播出去,清晰传入每一个黑衣人耳中。

朱家还知道搞个少奶奶恶鬼附身的戏码掩人耳目,丁家难道敢堂而皇之地杀官造反不成?

丁老爷咳嗽一声,声音里像堵塞着浓痰,沙哑无比:“李大人说笑了,老朽向来本分。

只是你身后之人,或许与老朽几个被害的家奴相关。

还望李大人行个方便,让老朽带他回府调查一番,若是误会,再放他自由不迟。”

坏了,冲我来的!宁魁身体下意识绷紧。

不是,至于吗?

那赵虎和李大郎是这老猪狗的私生子吗?搞这么大阵仗!

李弃绝站在朱府门前,俯视着台阶下的一众黑衣刀客,目露轻蔑:“丁老爷这是在威胁我?”

“非也,非也。”

丁老爷缓缓摇头,苍老的双手拍动,立刻有四名肌肉虬结的壮汉抬着沉重的紫檀木箱上前。

箱盖掀开的瞬间,银光四射,耀得所有人眼睛微眯。

堂下无数黑衣刀客的呼吸,也都瞬间粗重起来。

“李大人初到鱼谷县,万事都需用到钱。

若李大人愿意给老朽一个薄面,老朽也愿意给你一个方便。

白银万两,聊表寸心。”

不是,我值这么多钱?

宁魁都有些懵了,白银万两啊!

整个鱼谷县一年的赋税也就这么多了!

丁家绝对是疯了!

他有些担忧地望向李弃绝背影,如此巨大的财富,李弃绝只要将他交出去便唾手可得。

更何况,丁老爷也未必会杀他。

换做是他自己......

“拿着你的臭钱,滚蛋。”

李弃绝冷漠地声音响起,语气嘲弄,丝毫没有将这庞大的财富放进眼里。

场中一时寂静,唯有雨水敲打屋顶的“哗哗”声。

丁老爷神色平静,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他闭上眼睛摇头长叹:“老朽决意散出去的钱财,焉有收回之理。

李大人不要,老朽便只能将这万两白银,分给在场的弟兄了。”

暴雨中,黑衣刀客们的呼吸越发急促,似乎只要丁老爷一声令下,便是神也要杀了试试看!

也不见丁老爷如何动作,沉重的宝箱腾空飞起,里面的白银一锭锭落入刀客们的手中。

宁魁从中感受到了一股同源的力量,想来是丁家从鲲泽湖底蛟龙手中求来的力量。

分完银两,丁老爷对着李弃绝与宁魁冷笑三声,扬长而去。

他身后的一千刀客同样发出三声一模一样的冷笑,这才步伐整齐地追随着丁老爷离去。

如此纪律严明,不像是豢养的门客,倒更像是死士私军。

不多时,朱家门前便再无一人,肃杀的氛围也为之消散。

“多谢了,害你亏了白银万两。”

宁魁走到李弃绝身旁,故作轻松道:“以后我赚到钱了补给你。”

没成想,换来的却是李弃绝不屑的鄙夷:“别傻了,你也值万两白银?

丁家也好,朱家也罢,要的都是我的态度而已。

不同的是,朱家想以力压我,丁家则是以利诱我,你和那可怜的少奶奶一样,不过是逼我表态的一个借口罢了。

而我的态度,就是绝不会向这群人渣妥协。”

宁魁:“???”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不拿老子当回事是吧?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