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妈也不容易
平日里，婆婆不打招呼就进他们的卧室，她就不说了。
这包包是她上个月过生日，程盛送给她的礼物，花了他半个月的工资，她一直都舍不得用。
现在倒好，婆婆竟然用它来装菜！
吴兰珍闻言冷笑一声，插腰指着她骂道：
“我还没说你呢，你倒敢指责起我来，这是我儿子花钱买的，我背一下怎么了？是侮辱你的身份还是要你命了？”
“我儿子都没说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喊大叫，真是没教养！我儿子当初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
听她这么倒打一耙，苏言汐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陷进了手心，像是感觉不到疼意。
“妈，这是我的东西，你在用之前，至少应该跟我说一声，不问自取算怎么回事！”
她越说心中的火气越大，这时袖子被轻轻拉扯了一下，她侧身看去。
“小汐，这不是啥大事，妈既然喜欢就让她用吧，谁背都一样，你说是不是？我待会帮你洗干净就好了。”
程盛在厨房听到动静赶紧走了出来，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苏言汐听到丈夫这么明显的偏袒，猛地甩开了他的手，一脸不敢置信望着他：
“这是重点吗？我不介意她用我的东西，她只要说一声喜欢，我可以买一件送给她。”
“可作为成年人她就应该知道，要用我的东西至少得跟我说一声，这是对我最起码的尊重。”
“更何况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是不是我的每次退让，都可以成为你们不尊重我的理由啊！”
她忍了这么久，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可把这些话说了出来，为何越发觉得委屈？
“啧啧，瞧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娘俩给你罪受了呢，我儿子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你冲我儿子发什么疯啊？！”
“别在这里跟老娘扯什么尊重这些屁话，我看你就是矫情，被我儿子给惯坏了，我儿子家里的东西我还没权利使用？真是笑死人了。”
吴兰珍说完将包用力扔到地上，顺手把她儿子拉了过去，故意提高了声调:
“妈当初是怎么跟说的，你就是太傻了，大城市里的女人哪会正经过日子。”
“不是说她家有钱吗，要是当初买这房子她爸妈肯出钱全款买下，哪还用你现在每月还贷款？”
“你再看看她身上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花你的钱？你赚的那点工资都要被她挥霍光了，就你还傻兮兮的给她当冤大头。”
“咱们家里就你最有出息，你弟弟还没有结婚呢，你得替你弟弟攒一点，免得被这女人全捞进自己腰包了。”
程盛瞬间觉得头大，满头汗都快留了下来，“妈，小汐不是你想的那样，她……”
“是，我家是有钱，”苏言汐听到编排她父母的话，实在听不下去了，“可我爸妈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为什么要给我们买房？不帮也是他们的本分。”
“再说说我身上用的东西，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自己的工资，对了，你手上的玉镯，一样是刷我的卡，每个月我还给你转生活费，这些你为什么不说呢？”
她也不想去翻这些旧账，可自己的付出在别人眼里变得一文不值时，当初有多心甘情愿，现在就有多讽刺。
吴兰珍叉着腰，脸上的肌肉颤了颤，朝她吐了口水:
“呸！你说是你的工资就是你的啊，有谁可以证明？反正我就是这样，这里是我儿子的家，我有权力做主。”
“你要是看不惯可以跟我儿子离婚，我儿子能赚钱不说，还有房有车，离了还怕找不到女人吗？就你这样的女人，我倒要看看你变成了二婚，还会有谁看得上你。”
她见儿子拦着不让说，心里更是来气:
“还有你，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靠着那点微薄的收入供你上学，你就找了这样的女人回来对付我，实在太让妈伤心了。”
“妈……”程盛无奈看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感觉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
苏言汐听她这样撒泼，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不断提醒自己不要落泪，不然就输了。
可眼尾的微红还是出卖了她。
她以为只要互相爱着对方，两人感情好就可以克服一切。
可她错了，错在一腔孤勇，错在自以为是，错在不该为了与全世界为敌，轻易将身心交付。
她闭了闭眼，忍不住在心底苦笑起来，怎么办？
明知婆婆这是故意挑唆，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不敢应了婆婆那句离婚的话。
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喜欢，第一次主动追求，第一次全身心付出的人。
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舍不得他这个人，还是舍不得她六年的付出。
这场争吵依然如往常一样不欢而散。
苏言汐侧着身躺在床上，手机振动也没有心思去管。
直到床垫轻微塌陷下去，她才稍微回过神来。
熟悉的气息明明就在身旁，可在此刻她为什么却觉得，他们相隔万里。
“睡了么？”程盛看着她的背影试探问。
苏言汐的眼睛眨了下，没有回话。
“其实……”程盛轻声解释，“你也知道我妈生活在农村，从小没接受什么教育。”
“说话难免不好听，可我妈没什么坏心眼，她毕竟养大我也不容易，你多包容她一些，这事就过去了吧。”
苏言汐手指微动，她很想大声吼回去：
你妈妈不容易关我什么事？是我让她离婚了？还是我让她过得不幸了？她的不容易为什么要让我来买单？
可她知道，这话一旦说出口，他们这道裂痕就再也修补不了了。
她不愿见他难过的样子，至少这份难过，不该是她亲手加给他的。
深吸了口气，努力不让怒气左右。她开始试着开解自己，知道他夹在中间也很为难。
只要他再哄哄自己，她就决定将来这篇翻过去，要不然，哪怕是抱一抱也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室内没有再响起任何的动静。
她睁大眼睛等了好久，眼里渐渐溢满了泪珠，嘴里一片苦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