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辞?

他不是对她避如蛇蝎吗?来找她干嘛?

“进来。”

床上的女子身着白色的里衣,半拥着被子,脸上粉黛未施,头发微乱,眼圈微红,眼神湿漉漉的,竟有种惊人的美感。

顾明辞脚步一滞,但还是坚定的走了进去。

实则是被突如其来的寒风迷了眼的沈遥揉了揉眼睛,看着走进来的身影,这才发现顾明辞身高还挺高的,身材也挺不错。

她快速扫了一眼他的狼狗腰,问道:“你来找本宫干什么?”

顾明辞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垂下眼眸,低声说道:“我有一事相求。”

有事求她?

这是好事呀。

沈遥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顾明辞低着头,抿抿嘴,“我想你帮我救个人。”

顾明辞刚来当质子的时候只有十一岁,那时候大明朝和夏国还处于表面的和平,他的日子也比较好过,有专门伺候他的太监、丫鬟。

然而随着两国邦交越来越紧张,他的日子也越来越难过,下人们都是些拜高踩低的,纷纷另寻高枝,最后身边只剩下一位叫福顺的太监。

那时候他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福顺却从未有过离开的念头,还经常将自已的饭分一半给他吃,有次顾明辞被人推下河发起了高烧,也是福顺一直跪在太医院门口才请来太医。

可以说,福顺是顾明辞在大明皇宫里感受到的唯一温暖。

现在福顺求到了他头上,他自是不能坐视不管。

沈遥疑惑的问道:“谁?”

她实在没想到顾明辞会为了谁而放下尊严来求她帮忙。

“德妃娘娘宫里的一个叫瑞喜的太监,”顾明辞顿了顿,又继续说:“他是之前伺候我的太监福顺的亲弟弟,福顺对我有救命之恩。”

德妃?这不是她第一次请安时阴阳怪气她打扮的一个人吗?

那女人一看就不是个好相处的,她并不想淌这个浑水。

“德妃娘娘比我妃位高还比我得宠,我的劝说她恐怕不会听。”

从小长在皇宫的顾明辞自是知道沈遥并没有说谎。

但是,她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猛地向前一步,拉起沈遥的手就放在他脸上,低声说:“你不是喜欢我…想要我吗?你帮我这一次,我、我如你所愿…”

顾明辞拉着沈遥的手抖的不成样子,本来打定主意绝不会求沈遥,此刻却不得不像个摇头摆尾的狗一样,僵笑着求她帮忙。

沈遥挑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顾明辞,他比她想象中还有趣。

顾明辞却没有看她,满心的屈辱让他想立刻逃离此地,福顺的哭求又让他不得不留下。

看到他言行不一、强颜欢笑的样子,沈遥实在难以控制自已心里的小恶魔。

她一把将顾明辞拉到床边坐下,然后一手掐住他的下巴,一手特别暧昧的在他喉结上流连。

她和气如兰,轻轻问道:“你确定要满足本宫的心愿吗?那你想怎么满足呢?”

顾明辞将自已死死钉在原地,咬起后槽牙,“自是沈昭仪说什么便是什么?”

啧,口是心非呀。

沈遥用食指抵住他的嘴唇,故意说:“嘘,叫我遥遥。”

顾明辞浑身一僵,沉默了半晌才道:“遥、遥遥。”

“嗯,那…你亲我一口?”沈遥顺口说。

顾明辞心脏猛的一跳,他瞪大眼睛看着沈遥。

这女人疯了,真的疯了。

他猛地甩开沈遥的手,站起身就要走。

一双手臂突然环过他的腰身,后背立马贴上一具温暖柔软的身躯。

“不想救瑞喜了吗?”

本想将沈遥的手扳下去的顾明辞瞬间僵住。

害怕将人吓走,沈遥没犹豫多久。

再说也得为治愈值考虑呀。

“好了,不逗你了,以后你每天中午来陪本宫用饭,可好?”

顾明辞松了一口气,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既然答应了,沈遥就没打算敷衍。

即刻就摆驾前往静澜宫。

*

德妃轻摇着团扇,抿了一口茶,这才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妹妹的意思是,你是来为瑞喜求情的?”

站在下首的沈遥微微福身,笑着回答:“正是。”

沈遥来的时候已经跟顾明辞打听清楚,瑞喜是因为打理德妃库房时不小心把一匹丝绸弄勾丝了,本不是什么大事,坏就坏在这是皇上赏赐的丝绸,德妃这才一怒之下命人把瑞喜打了一顿后,扔进柴房自生自灭。

德妃的眼神在沈遥面上转了一圈,勾唇一笑,“哦?瑞喜是妹妹的人?”

沈遥知晓德妃误会了,笑着摇摇头说:“是瑞喜的哥哥福顺求到了妹妹面前,妹妹这才厚着脸皮来走一趟。”

德妃定定的看着沈遥,试图找出她表情上的破绽。

半晌,她才放松下来,招呼沈遥坐下,“妹妹有所不知,不是姐姐狠心不肯放人,实在是这刁奴竟敢把皇上赏赐的丝绸弄坏了,这让皇上知晓了可不得怪罪在我头上?”

德妃这句话实在是有些夸张,皇上每个月不知道要赏赐多少东西下去,区区一匹丝绸他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呢?

只要德妃宫里的人嘴够严实,谁又能知道呢?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德妃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高高在上地看向沈遥。

虽然什么都没有说。

但她的眼神仿佛在问沈遥有什么资格干扰她的决定,尤其是沈遥还只是一个进宫三年却还没被皇上宠幸的弃子。

沈遥心下好笑,也深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

微微侧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半夏。

半夏会意,忙心疼地捧着手上的东西走上前去。倒也不是她小气,要知道,这唯一一匹鲛人纱可是老爷用军功给娘娘换来的呢。

“姐姐,这是全大明朝唯一的一匹鲛人纱,你看是否合眼缘呢?”

德妃伸出手仔细的感受着鲛人纱的细腻质感,此纱流光溢彩,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物。

但最吸引她的却是“唯一”二字,这是全天下的女人都拒绝不了的两个字。

看到德妃缓和了面色,沈遥便知这事成了。

她笑着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瑞喜多年来在姐姐宫中尽忠职守,现虽犯了错,但已遭受惩罚,还望姐姐网开一面。”

“妹妹这张嘴好生厉害,行了,我也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妹妹求情,我岂有不放人之理。”

这不过是一件随口吩咐的事,却能换得这独一无二的鲛人纱。

她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