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积泥胎霉

机器人失去行动能力，陈茗伦决定一举结束战斗。

到现在，他算是明白，这一套似舞蹈似武术的动作，本质作用是驱使积泥胎霉作战。

所以，他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那招终结技会显得有点古怪。

毕竟，正常的动作，哪有可能驱使这么诡妙莫测的积泥胎霉？

他深吸一口气，左右手各伸出一根手指，在嘴巴前方的空气中缓慢画起弧线来。

感应到他的动作，无论是空气中的孢子，还是他身上的积泥胎霉，全都在稍稍一滞后，疯狂朝他的手指汇聚过去。

两根微不足道的手指在空气中画弧线，竟然画出了龙王搅海的威势来，让那一片孢子的海洋直接沸腾。

陈茗伦的肌肉在颤抖，因为牵动那么磅礴的力量，他的手指其实承受了很大阻力，就像各自绑了一块巨石。

但他依旧不懈努力着。苍白孢子和五彩霉菌不断凝聚、压缩，汇聚到他手指的指尖上，化作两个炽亮、颤动的白色光点。

他所画弧线的轨迹，是一个爱心。

当爱心的轮廓线终于闭合，两个白色光点强盛到极致，慢慢朝陈茗伦嘴巴的正前方汇聚，最终成为一颗微缩的金色太阳。

仔细观察，那太阳里是一只金色的小鸡。

再仔细看，那鸡竟是一只袖珍的三足金乌，浑身沐浴在光辉之中。

金光万丈，泼洒大地，无边无际的神圣光辉好似骄阳坠落凡间，把原本昏暗的场景照得亮如白昼。

“霓干~mua！”陈茗伦以庄严的语气念出这句话，曲线闭合，爱心成形！

而那个由无数霉菌、孢子汇聚而成的三足金乌，也像流星一样极速射向疯狂挣扎的机器人。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没有通天彻地的惊人火光。

在金乌径直钻入机器人能源炉的一刻，这台诞生于两个世纪之前的屠夫，就迎来了最终审判。

破坏的最高境界，是抹杀。

这就是小金乌正在对机器人做的事情。

管它合金、烬石还是电路板，全都得在高温下蒸发成气体。

这些气体的温度之高，甚至足以烧穿天花板。

能源炉里，是一个核聚变微型反应堆。

它遇到高温确实会爆炸，但小金乌在释放高温前的一瞬间，已经将它的能量吸干了，只留下一堆活性极低的核废料。

几秒钟后，机器人的躯体就已经消失。

地面上只剩下两样东西：两把炽光熄灭的利剑，和暗淡了许多的金色电池。

解决完敌人，小金乌扇动翅膀，飞回陈茗伦身边，停在他手上。

然后，它身上的光辉逐渐熄灭，绚丽的羽毛解体，变回一滩蠕动的五彩霉菌，其中隐隐有金色光华流转，偶尔会有一两个玄奥的金色符纹、或是金色闪电跳出来，一闪而逝。

积泥胎霉，已经通过那个金色电池，饱餐了一顿。

看着手中蠕动的积泥胎霉，陈茗伦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这就是虚鲲哥吗？这就是女神的真正实力吗？

简直超乎他的想象。

可惜，像今天这样的攻击，他没法使出第二次。

作为一个凡人，他能凭积泥胎霉发挥出那么大的威力，全托了女神和虚鲲哥残余力量的福。

不过还好，只要他提升实力和让积泥胎霉进化，就能再次发挥今天的威力。

“虚鲲哥，谢谢你……”陈茗伦真挚地抬头望天花板，道谢说。

无穷远的时空深处，只有永久的缄默。

因为真正的虚鲲哥，早已成为一抔黄土。

“但无数打工人的信仰，受他启发而茁壮成长的艺术爆发，将会一直流传下去啊……”陈茗伦喃喃自语。

活了这么久，他难得像今天这样，对生命的本质产生了深层次的思考。

接下来的目标，就只剩下门背后的世界了。

一个多小时后，一片黑暗里的廊道，陈茗伦结束了闭目养神。

经过他耐心的等待，门终于被掘进机撞破了。

在战斗结束后，他就已经中止了进入休假模式的准备。

现在，他可以去探索实验室了。

透过那个半径两米多的巨洞，借助掘进机的车灯，陈茗伦可以看见里面的试验台、巨型玻璃罐和奇特的大型机械。

这里，就是200年前某个秘密的埋藏之地。

它真的与神明有关吗？自已会在这里找到女神的更多线索吗？

对陈茗伦而言，这都是接下来要解决的目标。

那个金色电池和两半长剑已经被他用一条破布包裹住，挂在身上了。

这可是历经磨难才争取到的战利品，他不可能忘记。

打开掘进机车尾的某个盖子，拉下紧急熄火开关，陈茗伦以接近迫不及待的流畅动作，沿还未完全冷却的大洞爬进了实验室。

由于掘进机已经熄火，所以他唯一的光源，就是矿工帽上的头灯。

冰冷、死寂、巨大、阴森……这是他的直接观感。

是的，实验室很大。光凭头灯，他连眼前的那张实验桌都照不完全。

无数古怪、巨大的模糊轮廓蛰伏在视野的边缘，引发人本能的颤栗。

站在入口跟前，他首先尝试从整体上扫视这个地方。

“这里似乎没有独立的通风系统，一点风都没有，空气中也若有若无地弥漫着一些异味……是某种试剂？200年都没有变质或者消散？”

“我没有感到窒息，这里应该没有活物存在。哪怕有，也是某种不需要氧气就能生存的怪物……例如丧尸？”

“最左边有一块巨大的屏幕，下方是一排又一排机房似的电脑。中央是摆放巨型玻璃观和实验台的地方。右边好像是一个个金属笼子。这里有很多显微镜，从古老的光学显微镜到巨大的低温电镜都有，应该是和生物学有关的项目。”

结束完第一轮观察，他决定先去看看左边的电脑区。

不料，这才走出去第一步，他就踩碎了某个脆质的东西。

咯啦的破碎声很轻微，但在这绝对死寂的地下深处，却像惊雷一样能把人吓一大跳。

陈茗伦的呼吸当即就急促起来。

他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想象，自已是不是已经惊醒了某只不可名状的怪物，黑暗深处是不是就有某团怪异的视觉器官正死死盯着他。

他在原地呆了两分钟，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动静，才敢低头去察看脚下的东西。

虽然活了这么多年，可他非但没有养成豁达的心态，反而越来越苟，越来越谨慎。

所以，他才甘于一直做个平平凡凡的程序员。

借助头灯的照明，陈茗伦看清了被自已踩碎的东西。

是一具穿着白大褂的干尸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