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
张柳风心神巨震。
脸上的哀思之色消散不见，无比惊恐地望着杨攀。
杨攀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话，让他猝不及防，实在难以置信。
“不……不是我……”
“呵呵。”杨攀冷笑一声。
张柳风将那三个字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加重了几分：
“不是我！”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有脸来这里的？”杨攀又在张柳风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张柳风对许楚欣的感情，是真实的，这个杨攀从他的行为举止就可以看出。
无论演技多好，也演不出来那种望眼欲穿的眼神。
只是。
另一个“张柳风”，可能并不是这样想。
“我说了，不……不是我，是他！”张柳风非常激动大喊：
“是他！！！”
愤怒的声音回荡在寂静墓园。
突然间。
诡异的情况发生了。
张柳风的脸色发生了变化，就像突然间变了一个人。
阴险的笑容挂在脸上，他眯着眼，声音冰冷：
“呵，胆小鬼，敢做不敢认……”
下一秒。
张柳风又恢复了之前那激动且愤怒的模样：
“畜生！是你杀了楚欣，你把楚欣还给我啊！”
“唉，还是把身体完全交给我接管吧，你让我变得太弱了。”
“你别想再操控我，全是你这个畜生干的事，狗养的玩意。”
“呵呵，为什么要这样骂自已呢？”另一个“张柳风”神色忧伤，像是被伤透了心：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
张柳风咆哮道：
“不！我不是你！你给我滚！离开我的身体！”
杨攀沉住气，一动不动。
他安静看着眼前的张柳风在上演一个分饰两个角色的戏码，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时而痛苦，时而癫狂。
张柳风的精神方面确实存在很大的问题。
看起来像是精神分裂症。
或者是双重人格？
张柳风在受到刺激后，另一个“张柳风”出现了，姑且就当他是第二人格吧。
就像当时在放映厅。
痛哭的男人突然大笑起来，嘴里说着胡言乱语。
那时候的张柳风，无论是神情还是气场，都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这是因为第二人格出现了。
而这第二人格，按照杨攀目前的推测，几乎可以判定，他才是“集体异变大事件”的参与者。
另一个。
真正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杨攀认为，张柳风不可能对许楚欣下手。
这样，杨攀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所以他才决定采用单刀直入的方法，通过刺激张柳风，把他的第二人格逼出来。
这样有一定的风险。
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杨攀还是知道的，线索和证据不会自动找上门。
杨攀没有出声，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打扰到“他们”。
从两个人格之间的争吵中，杨攀已经获得了很多有用的信息，最起码可以确认，大规模异变事件就是第二人格所为。
连张柳风的未婚妻也没有躲过一劫，惨遭毒手。
从某种角度来说，好像张柳风也是受害者。
但是，第二人格也是张柳风。
这样的话该如何定罪？
不过，这不是杨攀该考虑的问题。
他现在只需要证据。
只想拿到证据。
——吵吧，继续吵，最好把所有秘密都吐出来！
第二人格警告张柳风：
“再忤逆我，我可不会保证不会做出更绝的事。”
张柳风受到威胁，不再出现。
两人的争吵结束。
那张阴险毒辣的脸定在了张柳风的脸上，第二人格获得了身体的主导权。
“家务事，让你见笑了。”第二人格眼中着的杀意。
动了杀心。
他毫不在意泄露自已的秘密，因为死人是不会泄密，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离开这里。
“你叫混乱，对吧？”
“你知道得太多了！”
他果然就是混乱。
“锁链！”
十几条锁链顷刻间缠绕了胡乱的全身，将他牢牢困住。
然而。
混乱没有丝毫慌张，脸上的邪笑反而更添了几分，他是这么的淡然，仿佛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下一秒。
杨攀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淡定了。
混乱居然融化了！
他的身体就像融化的蜡像，变成了一摊泥，各个身体部位以及衣服混合在一起，不可名状。
紧接着，这摊泥融入了地面，消失不见。
那个危险的男人就这么消失了……
他是逃走了吗？
不。
他有可能会突然发起偷袭。
杨攀警惕地望着四周。
唰！
身前的，突然冒出了混乱的上半身，他腰部以下的躯体和地面融合在一起。
还没等杨攀反应过来。
那一双手抓住了的杨攀的双脚。
这双手的力气很大，杨攀无法挣脱，张柳风那弱不禁风的身体，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即使是觉醒者，也太夸张了。
随后，那双手猛然一拉。
杨攀只感觉双脚瞬间失去了知觉。
他亲眼看见，自已的双脚居然融入了地面！
从视觉上来看，就感觉杨攀的小腿被截掉一样，整个人矮了一大截。
裤子和地面大理石的交接处的材质，发生了变化，变成了大理石和布料的混合物，直到过渡到膝盖部位，才完全恢复了原来的材质。
杨攀的心凉了半截。
想必，自已裤子下的双脚也是这样的状况。
混乱仅发动了一次攻击，就让自已失去了双腿。
杨攀后悔不已。
他没有想到，混乱居然拥有这种特殊的天赋。
混乱的身体从许楚欣的墓碑上冒出来，他站在了墓碑上。
“嗖——”
两把飞刀射向了混乱。
却从混乱的身体穿了过去。
在飞刀即将触碰到混乱的那一刻，他将自已的身体融化了。
“哈哈哈！这些攻击对我没有任何作用。”
杨攀的眼神从绝望而惊恐，慢慢地转化成了平静，似乎已经接受了难逃一死的现实，他开口道：
“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策划这次事件，最终目的是什么？”
“死人知道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为了死而无憾吧……”
“好好好，好一个死而无憾！好一个死而无憾！哈哈哈！”
混乱开心地大笑：
“这简直是太酷了！哈哈哈！”
杨攀望着混乱，目光坚毅，仿佛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混乱露出怜悯，像是看着一个将死之人。
“我就破例告诉你吧……”
这一刻，混乱的眼中满是虔诚。
“一切都是为了净化！”
混乱仰头高呼，像是在高喊着神圣的口号。
“净化！”
“净化！”
“……”
当混乱回过头时。
杨攀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
茂密的树林里，杨攀从地上“钻”了出来。
借来的天赋使用时间到了。
就在混乱双手触碰杨攀身体的那一刻，他用【借用】复制了混乱的天赋。
混乱的天赋名为【融合】，顾名思义，可以和一切的物体融合，也可以把一切物体融合。
他成功逃走了。
借来的天赋的使用时效为60秒，这是目前3级【借用】的能力。
这一分钟时间，杨攀拼尽全力，往一个方向“狂奔”。
用狂奔可能不太合适，因为他不是用腿跑。而和地面融为一体，他在大地里穿梭。他感觉自已化成了一团能量，没有了实体。
像是学会了遁地术，这是杨攀最直观的感受。
这个天赋真的很适合逃跑，或者藏匿。
这样，所谓监控证明张柳风没有出门，并没有作案条件的结论也能推翻了。
杨攀掏出藏在表口袋里的针孔摄像头。
在决定跟踪张柳风时，杨攀就做好了准备。
既然已经拿到了足够的证据，那就没有冒着生命危险和混乱拼死拼活的理由。
而且，他用【借用】复制的天赋，只有一分钟的使用时效。
混乱的特殊【天赋】，还真是棘手。
他可以轻松让攻击无效化，而且攻击的方式也极其诡异，杨攀一时间也没有很好的应对办法。
要是没有复制胡乱的天赋，恐怕自已已经被混乱埋葬在地下，永远和大理石彻底融为一体，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杨攀感到一阵后怕。
但是，无论如何，躲过了一劫。
杨攀打算先在树林里躲上一阵，混乱可能还在附近寻找自已。
……
晚上11点。
一辆公交车缓缓驶入站台，这是今天的最后一班公交车。
杨攀环顾一圈。
四下无人，被夜色笼罩的四周都很安静。
他上车了。
乘客只有杨攀一人，他打算坐公交车返回青云区。
在刚刚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在漆黑一片的树林里面，整整躲了三个小时。
现在应该安全了。
过了这么久，混乱肯定是已经离开了。
公交车上。
杨攀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
等下回到家后，必须第一时间把摄像头拍下来的证据交给山海盟公会。
或者直接发给西柚，杨攀觉得，这一份证据不早点交出去的话，总觉得不踏实。
这一次。
可以说是证据确凿了，百分百可以坐实张柳风的罪名，黎城的头号通缉犯的嫌疑人身份锁定。
山海盟公会总该开始动真格了吧？
总该开始抓人了吧？
杨攀觉得自已真的操碎了心。
“唰——”
杨攀旁边的座位上，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影。
男人的上半身和座椅相连，腰部以下的躯体则和座椅融为一体，右手一把掐住了杨攀的脖颈。
他苍白的脸上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夹带着癫狂，声音也透露着几分歇斯底里：
“找到你了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