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在毕方身边守了三日。
三日里,我整日看獐爷爷和焦先生斗气拌嘴,两个人下棋时,采药时,探讨法术修习时,无时无刻的斗气争论,两个人在一起后都像极了长不大的孩童。
“小姑娘,你身上的气息好生奇怪,灵力功法也都奇怪,还有你这眼睛,似乎更是奇怪。”
獐爷爷对着我左看右看的观察,然后一通感慨。
“如何奇怪,老家伙,你看出什么了?快说说,快说说。”
不等我开口,焦先生抢先问道。
“你灵根极其纯净,功法却兼容水火,水为东海之水,火为精纯天火,这天火之中还有一些崇阳之火的特点,你父系何族?母系何族?”
獐爷爷并不理会焦先生,继续对着我说。
“獐爷爷,我原本是个凡人,在濒死之际因执念通行于此,跟焦先生学了基本术法,族长也教了我一些术法变化。
我身上的纯净灵力原本属于宪章。
至于眼睛,毁于人间的一场事故,自来到异界之后就变的有些特别,可以看过去辨真身,父母全是凡人之身,不属于修法派系。”
我要是告诉他母亲姓阮,父亲姓虞,都是汉族似乎有点不合适,于是讲述了来异界的一些经历。
我曾用自已的左眼,通过水中的倒影看过自已的源身,水中的倒影还是我在凡间的样子,并无异常之处。
“不对,不对,不对,绝不会如此,绝不是凡人灵根”
獐爷爷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非常坚定的说。
“老家伙,你要是知道,你就说,你这样让我很是好奇。”
焦先生十分急切的催促。
“这灵力是宪章的不假,有龙族气息,但灵根不对,更加精纯,龙族功法确实水火皆可,但你的火系功法与龙族的火系功法大有不同,有些羽族的特点,很像羽族的崇阳之火,但又不是羽族的功法,说是可焚万物的天火与崇阳之火的融合更贴合。”
若有所思的獐爷爷,捋着他的白胡子说。
獐爷爷这么复杂的解释我暂且消化不了,只能总结为一句话:即象,又象,却都不是,总之很复杂。
可以管这种现象为:“麋鹿”现象。
“你的眼睛是被人施入了护灵之术,可以保护灵根,可以连通转换,可以看透源相,当然也能封印前世记忆……”
獐爷爷看着我的左眼,有些话没有说完,似乎拿不准是否要说。
“那是我鲛人族的气息”族长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族长终于走出晶潭净室,我震惊的看到,他真身额头上的鲛人角少了一只。
我只需一眼便能想到,他取自已的鲛人角续了毕方的断翼。
他今天的样子更像是一个凡人,不自知的流露出内心的复杂情绪,他神情里透露着悲伤,容颜憔悴唇色惨白,与往日的他形同两个人,那个仙逸俊朗,总是不动声色,时刻保持理智冷静的样子,在我脑子里变的模糊。
我看着族长的脸,想象着他过去三天里的经历,我无法体会他到底承受了什么,剜角之痛,愧疚自责,心急如焚……我没有询问任何问题,因为除了我,所有人都看不到他的真身状况。
他看向我的眼神有一丝闪躲,像是在逃避我的关切,更像是在逃避眼下的现实,他想让一些事情藏在心里,让时间抚平混乱的思绪,在那之前假装有些事情不曾发生。
他与毕方的这份情谊过于沉重,也过于热烈,在承受力有限的心脏上压出了印记。
有些话说与不说,什么时候说,需要时间,更需要时机,这个道理还是族长教给我的。
我将眼睛从他身上收回看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