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停的回忆着人间的记忆,越是回忆意志变得越是消沉。
夜晚,我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出婆婆居住的竹林。
走进一片参天古树的境地,这里的每一棵树何止几百年的树龄。
林中静谧,也有黑色的瘴气飘零在树与树的间隙里,偶尔听见远处传来的各种异响,有些声音像是走兽的吼叫,有些声音像是鸟类发出的嘶鸣,有时如女人凄厉的呐喊,有时又像是孩童的啼哭。
虽然有些恐怖,但此时的心情已经无法顾及太多,哪怕葬身异兽之口也好过拘困于这低落的情绪中,我在寒冷的密林中毫无目的的前行,自已也不知要走向何处。
过了很久,前方出现了幽暗的灯光,忽明忽暗的光线中似有一座院子,走近时才发现,这院中景致比起竹林小屋,显得非常清雅有序。
院落西侧有一个八角亭,亭中放置石桌,桌上摆置棋盘和古琴,亭外是几株梅花,院落东侧有遮风避雨用的檐廊,近旁是形状各异的山石,绕石穿行着蜿蜒的流水,水流下行汇于一池,池中莲花开的正盛。
我走进亭中,坐在雕水波浪纹的石凳上。
想必这是哪位隐杀族人的居处,可能是位品味极佳温文尔雅的女士,想象着这院子的主人之时,族长却不知从何处何时出现在了亭中,没有束发,没有穿外衫,一副随意自在的模样,我发现他时,他已经坐在摆有棋盘的石桌面前。
“你究竟是谁?”
族长略带质问的言语有些生硬,能听出他对我充满了好奇和警惕。
“究竟是谁?为何这么问,我被你们在河边发现,被你带回隐山,我还能是谁!”
我无奈又不解的回堵他。
“你并非人类,你究竟是谁?”
他并不满意我刚刚的回答,于是加重语气重复提问。
“我究竟是谁?我只知道我以前是谁!我是一个人间生活着的普通女孩,有威严却疼爱我的爸爸,有对我事无巨细处处操心还嫌不够的妈妈,有一个成绩优异,相貌极佳……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不幸车祸,没有躺在医院,也没有被送进坟墓,而是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倒霉蛋。”
想到白晓,想到慈昭晴我就变的情绪激动,声音突然高亢的吼道。
“你可知你的左眼可观过去,可辨真身,你没有研习法术,今天在河边救阿横时却能使用腾挪之术,刚来到异界的普通人绝无可能有任何法术,而且你有我……非人类的血统……”
中途改变措辞的族长,显然知道了一些我不知道的状况,说完这些话,族长急步上前抓起我的手腕,此时他腰间的荷包再次发出蓝色光束。
“这是宪章之骨做的手串,他是龙子……这是龙子的骨头,是镇邪的灵物,你一个凡人何来此物?”
族长看着我手腕处,白晓送我的18岁礼物。
这件礼物,是我认识白晓两年之后,我18岁生日那天送我的礼物,那时候我们已经在读大学,他在一次篮球比赛中受伤,摔倒时身体撞上了篮球架,结果撞伤了肋骨,正巧那天是我的生日。
那天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我为他租下早就选好的公寓,我们有了自已的秘密基地,我为他第一次爽约了爸妈准备的生日宴,他不顾自已的伤坚持给我布置了只有两人共度的浪漫晚餐,晚上我们在刚租下的公寓里吃了他亲自做的菜……这些美好的过往都成了令人心痛的记忆。
“我的眼睛是车祸受伤后才变的怪异,你应该比我清楚,不然今天在河边也不会故意测试我,让我看你的过去,辨你的真身,至于为什么能看到奇奇怪怪的事情,我也无法解释。
还有,我不会什么法术,被烈日暴晒的阿横异常煎熬,我只是看不得他那么痛苦,什么腾挪法术,我从没有学过,只是情急下超越自身运动极限的反应而已。
你没有听过吗,为救坠楼孩子的母亲,飞奔的速度堪比世界纪录,还有,还有,你说这是谁的骨头,这只是一串普通的首饰而已,你凭什么质疑我。”
说完我甩开被族长抓疼的手腕,有些激动的质问他。
不知是因为族长的质疑而情绪激动,还是因为想起了过去的回忆才失控。
因为回忆带来的伤感,眼泪快要不受控制,我不想在陌生人面前为过去的时光哀伤,逃走是我唯一能选的方法。
逃出族长的院落,穿行在密林之中,没有精力去仔细思量脚步的方向,机械的行走在树与树之间,刚刚的回答是那么理直气壮,也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已的悲伤。
在密林中行走了好一会,情绪平复之后,自已也开始深究族长所有的疑问。
我的左眼确实变的不同,似乎因为凡间的伤势有了异能,而这异能真的是因为车祸中眼睛破碎所致吗。
还有下午,冲向阿横时的速度,根本不是常人该有的速度,这又是什么原因,记得车祸中受伤的只有眼睛和脑袋,身体上也许有些擦伤,甚至骨折,回忆中也无法确定,当时的疼痛多来自于头部,其他地方即便有伤势也被头上炸裂的疼痛掩盖了,这腿难不成也如左眼一样因伤势异化了。
我抬手看着自已手腕处的手串,纯白色剔透的珠子,每一颗有红豆一般大小,以前也没有觉得它多特别,只是因为是白晓的礼物,才一直没有从手腕上摘下过。
这串珠子若说有什么特异之处,它在没有光线的时候,每一颗珠子呈现半透的白色,在太阳底下再看,每一颗珠子里的白色物体就会如同流水,随着光线流动。
边走边试图找到蛛丝马迹揭开所有疑惑,走着走着黑色的雾气变的更加浓重,一个脚下不慎,踩空,跌落……
只感觉身体在无限的下坠,挣扎的双手触碰到了岩壁探出的树木枝杈,仿佛过了很久,才重重的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