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海平面的初晨还未升起,天幕却已开始微微泛白,远远望犹如鱼肚一般。

呜呜呜呜——

海边小木屋的阳台边,少年无奈的看着抱着他的少女。

“榆洲……原来你比我还惨……怪不得,你一直对我很……疏远…”

付玥哽咽着说。

前半夜,她还在昏昏沉沉的趴在护栏上,听着花榆洲描述自已的故事。

后半夜,她已经哭的一塌糊涂。

“其实大厅里有纸,要不然我去给你拿。”花榆洲无奈的看着她。

“啊……对不起…“付玥松开了手,然后用力揉了揉泪水婆娑的眼睛。

“还有,苦难,是不能被比较的。”

花榆洲扶着她的肩膀,认真看着她的双眼说。

“不能…吗?”付玥停下了揉眼的动作,疑惑的看向花榆洲。

花榆洲看着她,思绪回到了回到过去前和威廉相处的时光。

苦难,从来就不应该被拿来比较。

“威廉,这次考试我也依旧没能拿第一。”

说完,花榆洲颓废的躺在沙发上,把考试卷子随意的往地上一丢。

“哈哈,没关系的,下次再努力就可以了。”

“威廉,我去问了年级第一。”

“嗯?他怎么说?”

威廉在厨房里刚刚打碎鸡蛋,放入碗中,饶有兴趣的扭头看向花榆洲。

“我问他,我都天天学了,凭什么你能第一?他回答我,我每天凌晨四点就起床开始背书、做题,六点还要帮家人做家务,我吃饭在学,走路在学,凭什么我不能第一,让你这种人第一才是不公平吧?!”

沙发上传来花榆洲的声音。

“你们都很努力,你的基础差一点,多学学也能赶上的。”威廉微笑着回应。

“但是很不公平,我这种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他的不公平。”

听到这里,威廉也从厨房来到了客厅,随后拾起了掉落在地的卷子。

看了一会,他紧锁的眉头骤然舒展开来,欣慰的说:“你在控分吗?这张卷子上很多的错题都是你擅长的题型。”

不错基础而错擅长,这是花榆洲微妙的控分手段。

该说不说,毕竟是威廉,他身为花榆洲最直接的老师,一眼就看出来这答案有问题。

花榆洲从沙发上坐起来,沮丧的说:

“他的家境很不好,我想让给他。”

“你的家境又能好到哪里去?”威廉似笑非笑的说。

“我不一样,我从未拥有过父爱母爱,他是拥有过后之后失去,我很能理解这种感受,所以我觉得他比我更惨。”

威廉摇了摇头,欣慰的笑了,随后说:

“你已经学会了做人基础之一的一课——换位思考,能够在不伤及他自尊心的状态下让给对方胜利。”

“但是,你要知道,苦难是不能拿来比较的。”

威廉来到花榆洲旁边坐下,后者疑惑的看向他,说:“不能…吗?”

“是的,无论是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遭受的都是苦难,而这种不幸是不应该拿来比较的,因为它们无形无价,无法衡量。”

顿了一会,威廉继续说:“苦难就是苦难,是不能拿来做比较的,比较不会让你们之间的苦难减轻,你们也无法从中得到有任何价值的东西。”

这样吗……

花榆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乎对苦难一词有了更深层的理解。

比较苦难,本身就很没有意义。

“榆洲…你看了我好久了呢……”付玥红着脸轻声呢喃。

回过神来,花榆洲突然意识到自已已经看了她很久了。

他连忙尴尬的别回头,看向海滩。

居然同时在相同的场景被人两次这样吐槽。

但是让他意外的是,付玥并没有像之前想象中那样拒绝的跑开,而是也一直在看自已。

也许是之前在仓库救下她,让她对自已的好感提高许多吧。

该怎么说呢?起码算是提供价值了吧,花榆洲心中想着。

之前所有对他好的人,无一例外的不是失踪就是被杀,而自已甚至没有机会为他们提供什么有价值的帮助。

“那……榆洲!我现在是不是你最信任的人了呢?”

旁边付玥突然开口问自已。

花榆洲扭头,看见了她脸上洋溢着期待和紧张的小表情。

她长的和那个仿生人真的很像。

虽然不知道她和那个仿生人有什么关系,但只要不让自已拯救世界,那就没什么影响了吧。

况且,对这么久以来一直对自已这么好的人刀刃相向,也说不过去。

花榆洲看着付玥,心中犹豫了。

我不想救世界。

人类的安危存亡?跟我半毛钱关系没有。

我只想尽我所能的救自已想救的一切。

“这些事,我只和你一个人说过。”

半晌,花榆洲才开口,但依旧没有正面回答。

“好耶!”付玥开心的喊。

他才发觉,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在夜空背景的衬托下和她说了这么多。

也许,自已从不知道何时,就已经开始信任她了,只不过一直在逃避。

太阳已经渐渐的在海平面升起,把海水染的像铺上了一层金黄。

它所沿途走过之处——东城,就是花榆洲未来要前往之处。

“榆洲,你要离开这座海岛吗?”

“对。”

“那,会带上我吗?”

“会,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