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静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欣欣啊,你手上的玉镯可不可以借给阿姨看看。”

今天她特意去问了自已儿子,陈子陌把夏欣的原生家庭全部告诉了她,她越听就觉得越像。

尽管希望渺茫,但她还是想看看,万一真的是那只白玉镯,那真的就是一场缘分了。

夏欣把衣袖撩开,把那只晶莹剔透的白玉镯取下递给她说:“阿姨,这玉镯是我妈妈留给我的。”

何静拿着玉镯往内侧摸了摸,当她摸到内侧那个凹凸不平的字时,微微皱眉。

赶紧拿近了一些,确认了上面是一个“仪”字后,她瞪大眼睛,忍不住又看了第二眼。

她急切开口:“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夏欣有些茫然,她觉得奇怪,为什么何阿姨对这个玉镯有这么大反应?

”我妈妈叫邓有仪。”

当听到这个名字时何静一时有些难以置信,微张的嘴有些颤抖。

她凝视着夏欣,看了好一会,她现在看这孩子突然觉得哪哪都像有仪,皮肤白,清纯,有气质。

看着这张脸,让她又回忆起了自已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她们约定好如果以后结婚生孩子了,孩子要互相认对方为干妈。

可是最后她只等来了一封有仪的遗书。

看着何静眼眶中溢满了泪水。

“阿姨,你怎么哭了?”夏欣有些措手不及,赶紧从衣兜里掏出小纸巾给她。

何静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欣欣,我认识你妈妈,她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想过,如果把这件事告诉夏欣,这无异于在她身上再次割开那道陈年伤疤。

但夏欣必须得知道。

“什么?”夏欣心口上如遭了一记闷锤,反应过来继续开口:“她有跟你说起过我吗?“

对于妈妈这个词,夏欣一直都是生疏的,从小到大,她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一个母亲,可以毫不犹豫地丢下自已的孩子。

有时候她太想念自已的妈妈了,就拿着那些旧照片看一看,在夏翠兰家受折磨时,她有时候会憎恨自已的妈妈。

憎恨她把自已带到这个世界上,却撒手人寰。

她总是会怀疑,是不是妈妈不爱她,才会将她抛弃。

恨也好,爱也罢,过去已经过去,她不再钻牛角尖,也不再将自已困在过去。

而是学会了像时间一样往前走,往前看。

“欣欣,她刚怀上你的时候,说要你认我做干妈,这是我和你妈妈的约定,小陌比你早出生四年,就认了她叫干妈。她很爱你,但她也爱自由。”

“我和你妈妈都嫁人后,我们相聚的时间就变少了,那个年代通讯不方便,我们又不在一个城市,她经历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后来我只收到了一封她寄过来的两封遗书。”

何静去了床头柜那头,拉开抽屉,从笔记本里拿出一张泛黄的信封。

她递给夏欣:“我也是从她写给我的遗书里才知道,她在婚姻里一直都在遭受家暴,我去找过你的下落,都没有找到,只是听别人说你被接回农村了。”

“欣欣,这封遗书是她写给你的,我没有拆,虽然你妈妈选择了自杀,但她很爱你,她也爱你,打开看看吧。”

夏欣捏着信封的手指有些颤抖,身体僵在原地。

良久后,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打开那张陈旧的纸,上面的黑色墨迹已经有些晕开,但每一笔每一画都很清晰,深深刻进她的心脏。

泪珠如水花般绽放在泛黄的纸上,字里行间都表达了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爱:

“我亲爱的女儿,不管过去多少年,你一定要相信妈妈是永远爱你的。未来的日子可能会过得很艰难,但是妈妈希望你坚强地活下去,带着我的那一份活下去,去体验不同的人生,过自已想过的生活,自由自在地活着。”

“妈妈不希望你成为别人所认为的优秀孩子,妈妈只希望你永远做你自已,希望你快乐。”

“妈妈从来都没有离开你,只是换了一个方式存在,想妈妈的时候就抬头看看天上的云朵,妈妈一直都陪在你的身边,我爱你,我的女儿!”

夏欣捂着自已的嘴,弓着背,瘫坐在地上,内疚懊悔悲伤怀念这些情绪一齐袭来,撞得她心口一阵阵钝痛。

她为自已曾经的憎恨和怀疑自责,她开始理解了,她的妈妈当时应该很痛苦很煎熬吧。

把信封递给夏欣后,何静就离开房间了。

她知道这孩子现在更需要的是独处,需要平复她自已的情绪。

何静站在门口,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小小身影,心里也一阵心疼。

这孩子以前应该吃了很多苦吧。

现下终于将遗书交还给了夏欣,她心里也如释重负了,可能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