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枭雄尔朱荣:打盐井的主意
定州,叛军大营内,一处偏僻的角落,高欢等人暂被安置于此。
看着娄昭君日渐隆起的小腹,高欢发现从一个坑掉到另一个坑,而且大事不妙了。
高欢知道鲜于修礼是个草包,所以别人一怂恿,他就站出来反了;如果只是反了还没啥,还自已称王过一把皇帝瘾,建元“鲁兴”。如果说造反会被揍,但是称王建元,就会被死里揍了。
强如杜洛周,尚且玩了个手段,尊破六韩拔陵为王,沿用拔陵年号;而且定州比幽州更靠近洛阳,靠近大魏心腹之地,朝廷镇压力度肯定比幽州杜洛周强。
而且鲜于修礼的对手是元深,那个与破六韩拔陵对抗数年还得胜的人,即使在降民心中,元深也有很高威望,之前不是有降民想尊他为主不是?
葛荣是鲜于修礼的副手,那个儿子一直视高欢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男人,此时葛荣带人去附近坞堡打野搜集军粮。
想跑都来不及了。
高澄看着高欢唉声叹气,问:“阿爷,你不开心吗?有什么不开心的,和我们说啊!”高欢看着这小顽童,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阿爷不是不开心,你不用担心,好好陪妈妈,妈妈说不定快生一个弟弟了,你喜欢吗?”
“你骗人!”高澄说,“坐车坐了那么久,现在我屁股好痛。而且这里的叔叔好凶哦,这里的帐篷也很冷,我想住回大房子,我想吃羊肉!”
娄昭君这时走到高澄身边,弯腰抱起高澄,说:“儿子乖啊,阿爷很快就让我们住大房子了,你不要担心啊,来,阿妈藏有糖给你吃。”
段荣看着高欢这个老襟,叹了口气:“没想到这里比幽州还险恶!幽州田野尚有余粮可劫,这里人多居坞堡,田野无余粮!而且常景、元谭和广阳王哪能比较!今早我沐浴更衣自算一卦,得“遁”挂,此处危地,也不可久留啊!”
高欢苦笑,说:“天大地大,我们还能去哪里?没有路引,洛阳也去不了。”
段荣说:“不如去秀荣投奔尔朱荣?侯景刘贵已到那边一段时间了,让他们引荐,理应可行。”
正说话间,远处传来喧哗声,而且越来越大,而且有火头起,众人不知所措。
有人一路跑来一路喊:“反了反了!鲜于修礼死了!元洪业反了!”
所到之处,营地纷纷乱套了,男人都抄家伙走出帐篷。
众人大惊,脸色都变了。
元洪业?高欢脑袋高速转动,好像在哪里听过?突然想起来了,在洛阳时候曾经有人介绍他,他是元叉堂弟,可是宗室王族啊,鲜于修礼怎么敢让这样的人加入队伍?
也来不及多想,这势必会引起两伙人火拼,高欢初来队伍尚未了结局势,于是他让家丁都抄上家伙,守着家眷过了一夜。
天亮之后,局势明了:元洪业守住了大营,他派人告知众人,放下武器,他准备带大军向朝廷投降。
叛军大乱,上次投降是迁来河北就食,这次投降能去哪里?
元洪业拿着鲜于修礼的脑袋向定州的官军投降,但是守城官兵人少,恐其有诈,硬是不敢开门接纳;元洪业一边派人飞禀大都督元深,请派大军前来接收降民;一边指挥队伍,解除围困定州,并朝元深大军移动。
“这漫天的富贵,不如我们杀元洪业,取降民自为王?”娄昭问高欢。
“他们哪里会认我们为主。定州降民像草原的野马,我们既无米黍草料饲之,也无马套皮鞭驱之,看似易取,实则惹祸。何况大兄阿爷均在洛阳,降民对我们未足信也。”高欢苦笑说。
大军尚未全部启程,葛荣闻讯轻骑赶回,六镇降户一看马上立葛荣为主,将元洪业杀害。
而高欢陷入深渊。
秀荣。
“大兄,天下叛乱四起,朝廷应对乏力,你如何看待?”尔朱荣与元天穆对坐。
“恨不得自已披挂上阵,为我鲜卑重塑大魏荣光”,元天穆说。
“大英雄当如此!你我应当北扫柔然,南平萧梁,然后归于田园,颐养天年!”尔朱荣豪气大发,“如今天下是否像汉末乱世?你我应该效仿魏武,立志匡扶天下,还世间一个太平!”
“好好好!你我大丈夫,应该如此!”元天穆边拍手边站起来。
二人情绪愈加兴奋,于是走到房屋中间,边唱边舞。
数里外。
侯景与刘贵对坐喝酒。
“六镇镇民在河北又乱了”,侯景说,“高欢带着娄家去幽州,估计也被挟持参与了。”
“上天真是造化弄人”,刘贵说道。
“大哥你最近忙活什么呢?”侯景问。
“探亲访友,联络旧谊。尔朱公倒是让我去处理马匹毛皮,然后从周边倒腾粮食回来。”
“可有什么机会?”
“乱世,盐铁、粮食可是宝贝,其下是丝绸布匹,然后才到马匹牛羊,再下去就是人口贩卖”,刘贵如数家珍,“可惜我们没拿到盐铁”。
“盐铁是官营,你想什么呢?”
“不不不,里面有个更大买卖”,刘贵神秘一笑。
“侯兄弟,你看尔朱公如何?我意思是,他能力、志向怎么样?”刘贵跟着问。
“这还用说?”
“我大魏的盐田在哪里?”刘贵问。
“这个我知道,并州南边,平阳。”侯景说。
“秀荣到平阳,快马三四天,这可是嘴边的肥肉啊。”
侯景倒抽一口凉气。
“尔朱公南下拿下盐井,再竖起大旗招纳天下像你这样的英雄,他有马、有钱、有人,大事何愁不成?”刘贵说完,侯景眼睛都放出光了。
“走,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去找尔朱公禀报。”侯景抓起外套,拉上刘贵去尔朱荣府衙。
一刻钟之后。
尔朱荣、元天穆接见了侯景、刘贵。
“侯兄弟,这么急着找我,有何事?”尔朱荣问。
“侯景刘贵有一事想请教明公,但甚为私密,不知天穆兄是否方便旁听?”侯景说。
“天穆是我大兄,但说无妨”。
“现在战乱四起,英雄想匡济天下,强人也需自保安乡。从侯景经验看,打仗自保,绕不开两个东西”,侯景伸出两个指头,弯下一个“是兵,枪在手,天下我有。”刘贵在旁边咳嗽一声,侯景看了他一下,尔朱荣、元天穆莞尔一笑,示意继续,侯景再弯下一个指头,“要有钱,打仗也好、自保也好,都要钱。”
“侯兄弟,我尔朱荣富甲一方,你看我有没有钱?”尔朱荣笑着看侯景。
“侯景斗胆,明公有钱,但是比不上洛阳权贵;明公有钱,但用在打仗上,不堪一战。”尔朱荣听了,脸色一变。
“侯景刘贵此来,就是想告诉明公,哪里可以搞到钱。”侯景用手一指刘贵,示意刘贵继续。
“两位大人,我刘贵是一个商贾,尔朱明公明鉴。六镇乱起,获利最丰厚是盐铁,为什么?这些都是保命所需,人人离不开。”
“秀荣盐铁充足,无须你贩卖。”元天穆冷冷说道。
“自用足矣。但明公为什么不以此获利?大魏盐井在平阳,明公只需兼并肆州、并州,即可将平阳盐井收入囊中,到时,财源滚滚,犹如黄河之天上来。”
尔朱荣、元天穆听了目瞪口呆。
“这盐税可是帝国重要税源,我拿下盐井,胡太后可答应?”尔朱荣好久之后才冒出一句。
“我可没说截流盐税,我只是说把盐井收纳明公怀中。”刘贵说。
其余三人会意,不约而同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