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生活是重复的。
每天早上起来，温予和幼知带着宁妮做运动锻炼身体，吃早饭，再带着好吃的去医院看看唐小叶，看看石招睇。
唐晴雨倒是单独带宁妮去玩儿过两次，不过她的假结束了，要回去上班，所以宁妮就只能跟着温予和幼知。
不过…
阮清给她请了位家教老师，这日后怕是不能总出门了。
她虽然读过五年级，但家教老师给她考试，只做得来三年级的知识，所以要加紧补课，上午下午都安排的满满的。阮清说了，等年后就送她去学校读六年级。
年龄也差不多。
还说如果她喜欢，可以学习一两门爱好，比如跳舞画画之类的，这个倒是不强求。宁妮没意见，甚至对于读书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至少比幼知的兴趣要大些。
也幸好她要学习了，没有跟着温予和幼知出门，毕竟他们今天出门，是去警局看陈浪，田有华，陈曦珍。
温予和幼知刚回来就想着去看他们的，但是这三个人之前一直在医院躺着，这两天才送回了看守所里面。
去见他们是有理由的。
温予和幼知还没有见过陈浪和田有华的脸，肯定是要去看个清楚，让心中的仇恨能对上面孔。
还有就是，当初他们兄弟姐妹十个，死在那里的大哥和三妹，还有相处时间甚短的小十。他们姓什么叫什么，来自何处，现在被埋于何处？
那个不知消息的小七又被卖去了哪里？
虽然他们不在了，但也总是想着，把他们全部都救出来。
可惜抓了这么多人，他们的嘴却严防死守，不肯透出来一分。若是他们两个去试试，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呢，就像那个时候的李婷一样。
先见的是陈曦珍。
她当年是负责亲自拐孩子的，幼知不知道，但温予和谭心儿都是她亲自带到那个地下室的。比起那个李婷，她自然更可恨。
没有想象中的光鲜亮丽，虽然穿着统一服装，但一眼看过去就觉得是个农村受苦的老妇人，满脸的沧桑，眼神混浊，走路一瘸一拐的。
比王彬成的妻子差远了。
中间一张长桌，将她隔绝在三米外，她抬起头，布满纹路的眼睛睁得大了些，似想看清楚有什么人来探望她了，但她失望了，来人她根本不认识。
两位金尊玉贵的公子哥。
沉重的坐下，开口声音嘶哑，问道：“你们是谁？”
温予嗤笑一声，反问：“你不是他们之间权利最大的那个吗，赚那么多钱，怎么就过成了这副鬼样子？”
陈曦珍猛的抬头，脖子伸长似想看清楚，但大概是怎么看都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眉头蹙着，脸上的皱纹就更加的明显了。
幼知叫了声：“四妈妈，你怎么能忘了我。”
陈曦珍怔住了。
这个人她认不出来，可是这个声音，这个称呼，她熟悉到骨髓里了。张嘴，似喉咙干涩，咽了几口唾液，开口声音都颤抖了些：“小，六？”
“你是小六，你还活着？！你…那你，你是小九？”
温予道：“记性也没那么差。”
这一次再来见陈曦珍，比第一次见李婷的时候冷静多了，俩人心里的恨意未少半分，只是，已经完全不惧怕了。
幼知直奔主题问道：“陈曦珍，二爸爸和三爸爸是谁？他们在哪儿？还有我大哥和三姐姐，他们被你们扔到哪里去了？你们已经被抓了，早晚会被一锅端，否认也没有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陈曦珍本来就是懵的，突然被问了这么多问题更懵了，迷糊的我了几声像是突然回了魂，低着头道：“什么大哥三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这是温予笑的：“你不说我父亲也会找到他们的，这可是给你赎罪的机会。”
“你父亲？”
陈曦珍死死的盯着温予的脸，脑子里莫名的就出现了一张面孔，那人气质高贵，但一棍一棍打在身上的时候却狠戾果决。
是他，那个放狗咬他们的那个人…
陈曦珍突然开始发抖，像是害怕极了，她摇着头站起来就想跑，但旁边站着警察，她根本跑不了。温予知道她害怕了，还补了一句：“四妈妈放心，我父亲都安排好啦，我们可以聊很久很久呢。”
陈曦珍被按回了原位，嘴角呢喃道：“不是我，不关我的事，不要咬我，不要…是那个王彬成，是他割了你的肉，是他把你的肉喂了狗，不关我的事…”
这事一提出来，幼知的脸色刷的就黑了下来，恨着那个害怕瑟缩的女人，开口道：“陈曦珍，你逃不了，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们每一个人都不会放过你的！”
“小六！小六…小六，四妈妈是爱你的，记得吗，四妈妈从来没有打过你，记得吗？救救我，救救四妈妈啊，小六…”
幼知把牙齿咬的作响。
陈曦珍的确没有往死里打过他，还有那个李婷，对他也比别人多了一分容忍。
可那又如何？
他要感谢她们吗？在找不到温予的那两年里，他恨不得饮干她们的血，吃了她们的肉！
幼知深呼吸，开口道：“四妈妈把他们说出来，我就救你。”
“真的？”
“真的。”
“那，小九的爸爸…”
“他的爸爸就是我的爸爸，他也会听我的。”
“好，好，小六，我相信小六，小六最乖了…”陈曦珍似在自我催眠，不停的咽口水，捋着脸上乱飘的碎发：“他，老二，老二是杨杰，老三是刘东，他们原本是干工地的，但因为偷筋条被开除了，遇见了我们，然后跟我们一起干买卖。”
开了个小口，陈曦珍说话就越来越快了：“他们开始还算听话，可后来就不听我的了，说我是个娘们管不到他们，甚至对我也…也…我告诉我哥，我哥说他们很重要，睡几次也不会死，然后，然后那几个男人就完全不听我的了…他们是禽兽，是畜生，是狗娘养的！”
“……”
温予不满道：“陈曦珍！”
陈曦珍被吓了一跳，看向温予又快速的挪开目光，继续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当年把你们都出手了，我就跟我哥和田哥一起回了老家，我也没有再跟他们联系！我当然不会联系，我恨死他们了怎么会跟他们联系！我当年开开心心的跟着我哥和田哥出了村，来城里打工，可城里人到处都看不上我们，想卖身人家都不收我！有一天，我哥回来说我们要发财了，带着我和田哥做起了这种买卖。我哥负责接收资料组织给他的资料，筛选后我和田哥负责去引诱拐骗。我是女性，做起这种事情更加的方便，几乎没有人怀疑过我。后来骗的人多了，我哥成了老大，田哥成了老二，我却被分配到一个小团伙，跟王彬成他们管理十个东西。说好我是团伙大姐，可后来…我恨他们，我恨他们所有人！金盆洗手后，我跟田哥结了婚，却一直怀不上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报应。田哥也逐渐失去了耐心，这几个月他一直在外面鬼混，如果不是他太高调，你爸爸怎么可能找到我们！去问他们啊！我哥，还有那个田有华，他们肯定知道的，他们肯定有联系！”
陈曦珍眼睛都红透了，说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嘶吼，眼泪又在掉，嘴角又在笑，活像个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