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立声音不大,但是在场村民无一不慌乱惊恐,手足无措。

恰好走出石门的许攸隐隐听到高立又说了了一句“你来,还是我来?”

许攸回头,恰好碰上回眸的“祝沉”,漆黑的眼瞳中是看不明白的情绪。只一眼,厚重的石门隔断两人目光。

“祝沉”收回视线,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踏着尸山血海成长起来的“王”了。

“我不屑…”

“其实我很好奇,你还记得她吗?”

“她们长的一模一样啊…”

高立朝谭花挥了挥手,后者此刻再无半点笑意走向村民…

“玄皇”没有回答,只是抬起自已右手捻了捻手指,像是要擦掉粘在手指上的血迹。

高立却是不依不饶。

“你真的变了,曾经你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改变自已的想法…”

“七百年了,你终于成为了‘王’,可是天道的赐福,永生的枷锁始终牢牢把你禁锢…”

“玄皇”没有去看身后的惨案,与高立错身向前走去。

“…就像你这个秘境一样,永远见不到太阳,你被‘永生’困住,像牢笼里的困兽,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高立转身看着“玄皇”后背。

“你以为你就挣脱了?就能高高在上的说教了?你也还在天道的掌控之中!你以为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以为你是怎么醒来的?”

“仅仅靠我可做不到把曾经无上的‘王’当做狗一样牵着走!”

高立笑的平和,可是声音却锋芒毕露。

“我知道我们之间少不了这一战,无论是七百年前你的那一刀,还是如今真正的棋手,我们之间都不可能和平共处!”

“玄皇”突然转身,眼前是如恶魔降世一般的血腥场面,他却视若无睹,仿佛早已习惯。

“来!”

高立胸口伤势已经无碍,面对“玄皇”的说辞,他没有否认,这一战无所谓是他自已,还是那个从七百年前就开始蛊惑他的人都少不了。

“说实话,那个人我也不熟!”

高立说着就迎了上去,与“玄皇”厮杀。

俩人没有使用任何灵力,因为双方都知道,对于“王”来说任何灵力攻伐都没有半点作用。

王与王之间,必是刀刀见血!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两人身后,谭花浴血而立。

身前只剩三人,张涯山、张鲁智、张楠。

“谭花,你要做什么!别、别乱来啊…”张涯山刚刚看到谭花一指点杀普达心脏,深知自已不是她的对手,边说边后退,躲在了张鲁智和张楠身后。

“张族长,我的那些愿景想要实现的话,还得需要您的命啊。”谭花此时脸上再度挂上了笑容,凌厉的冷笑。

“你也早看我不顺眼了吧?来吧,给你一个机会,杀了我!”

谭花盯着挡在张涯山身前的张鲁智,冷漠说道。

“嘿!早想试试了!”

说话间,张鲁智身影已经消失,下一瞬就出现在谭花左侧,抬腿踢向谭花头部。

谭花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抬手防守,然后转防为抓,扣住张鲁智左腿,双手发力直接把左腿震断。

张鲁智顿时又凌空踢出右脚,谭花借势松手,后退一步躲开攻击。

“…”

张鲁智恢复行动,拖着左腿退至原位。

“看来,你杀不了我。”

谭花淡淡说道。

“你、你上、你上…”张涯山看到张鲁智几乎失去战斗能力,忙推着身前的张楠。

噗!

张涯山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向自已的胸膛。

张楠转身一刀捅在了张涯山心脏上,血液汩汩而流,紧接着张楠把刀拔出,割在张涯山喉咙处。

这套动作一气呵成,张涯山反应不过来,张鲁智更是反应不及就看到这位尧族族长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张楠顺势在张鲁智失神之际,反手一刀了解了其生命。

“…结束了…”张楠长的白皙,又温文尔雅,可是此刻脸上沾了血迹显得妖异无比。

“…还没呢…”谭花笑看着这一切,转身看向那两个大人物的战争。

这座山洞是高立创造的秘境,这是王的特权。

秘境之中的环境几乎不会有损坏,可是两人仅凭肉身就打的整个山洞剧烈晃动,洞中山石滚落。

“再来!”

高立与“玄皇”互换一拳,纷纷喝道。

“这么多年你一点长进都没有!”

“玄皇”黑色瞳孔中溢出灰色流光,十指修长,与高立拳拳到肉。

两人互吃对方一拳,顿时烟尘四起,谭花两人被逼后退。

“这样打多没劲啊!拿出点真水平来!”

高立怒吼,“玄皇”冷目相待。

“你都已经沦落到靠吃孩童心脏变强了,不需要我认真对待你。”

“是啊!我罪不可赦!你高高在上的俯视一切,七百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七百年前你被人蒙蔽心神,我没有怪过你,可是你现在做下这种事,自然罪不可赦!”

“哟哟哟!说的多么大义凛然啊!”

高立话锋一转。

“你忘记踩着无数枯骨走上来的这段路了吗!”

“你比我高贵在哪里!我受人蛊惑?明明是你背弃了承诺,撕毁了与我们的誓言!”

“玄皇?奥不,我应该叫你真王才对吧?”

“这几天其实死一个就够了,你应该知道的吧…你不会以为你走到这里是因为你把村子救下来了吧?”

高立神情失控,脸上接连变换着不同的表情。

“你救了那么多人?如果没有你根本就不会死那么多人!原本只需要一个就行了,是你!玄皇!我的王!是你害死的他们!”

高立歇斯底里道。

你想当救世主去别处去当,别来这里扰人宁静!

到头来却是救人的人做错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救人,七百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玄皇双手满是灰色流光,说是流光却是黯淡。

“其实,这么多年我大概想明白了你想要的是什么,可是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高立同样双手覆盖黑金甲面,显得十分尊贵。

“你已经给了人们希望,如今又要夺走这份希望,七百年前你面临那样的结局,如今你依旧会面临那样的结局!”

石门外,大蛇带着许攸几人往外走去。

“怎么样,找到你们要找的了吗?”

大蛇询问道。

“…找到了…”许攸明显心不在焉的状态。

大蛇观察到身后几人心绪都不太对,而镇冥将军刚才就已经被凌灵收回去了,所以就对着刚刚醒来的阎子辰说道。

“你手里的这把刀叫‘断流’,是那个叫普达的人用的。”

阎子辰闻言当即提刀警惕道:“他不配用这把刀。”

“不用这样,我也不喜欢他…他一昧的想要追求永生,真是痴人说梦。”

大蛇全不在意阎子辰提刀的动作,对于普达的死更是显得无所谓。

三人走到最后的石门处,大蛇停下脚步。

“在这里等等吧,这是最后一道门了,等他战斗结束。”

“为什么?”阎子辰已经精神大好,警戒之心一直没有放松。

“这整片山洞都是他的秘境,等他打完,如果死了自然秘境解除,如果活着他答应了让你们活着出去也不会食言。”

凌灵听到这里却是提起来了兴趣。

“你好像不怎么尊重他,不像那个普达,简直是对他痴迷一样。”

“因为他来的时间还短…反正现在出不去,不如给你们讲讲我的故事吧…”

大蛇自顾自的开口,也没有管有没有人想听。

而三人,包括许攸也没想到,第一句话就被惊住。

“我原本是人,我还记得我的名字:岱青,跟随我师傅修行,为了追求那虚无缥缈的永生。后来啊师傅永生无望,驾鹤西去。

师傅修了一辈子百二十年终无所获,临去世之际甚至道心破碎,我不甘心!我就寻求了各种法子,找各类仙人,但凡是与长生挂钩的我都试过,最后找无可找,在我也将临死之际我来到了这里,巧合之下遇见了他,他教了我这长生之法—褪去人身为蛇身,自此再无寿命之烦忧。”

“就这样过了几十年我便倦了,后来又过了百余年我更是奢求一死!可是我发现,我居然无法杀死自已,即便是心脏破碎,头颅离身我依旧死不了,我因为永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恨他吗?不会,因为他给了我想要的长生,可是说不恨却又无法面对自已的心…”

“普达是在我来到这个地方之后三百年时才来的,那时我已经放弃了死亡的念头…”

“我无时无刻不在经受一件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长生。我不知道自已还能活多久,或许我是第一个怕自已真的永生的人吧,我已经心如死灰,麻木的活过每一天…”

岱青转身看着三人,“其实长生没什么好,永生更是一种诅咒…”

声音很小,但是字字敲在几人心中,宛若一道魔咒把三人心脏缠绕,渐渐收紧。

“我成为了永生的奴隶!”

“世上自然有永生,就像你们那个朋友、他,包括我都算,可是很明显,我们好像都不太高兴…”

岱青指着山洞深处,又指指自已打趣道。

一直活着早看遍了世间冷暖,自然觉得人生无趣,好在寿命有限,这一切终有尽头。可是有一天突然发现,即便世界没了,自已都还在,届时天下地上就只有自已或者只有这么一批觉得世间无趣的人,该怎么办呢…

“出来的时候,他让我带话给你们,如果你们还是想要找那么可以试着去云南那边。他说他的路不适合你们,因为你们一定不想脱离人的样子,而他自已却也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会活到现在。”

“他说他早就活够了。”

岱青说到这里,猛然看向洞中。

“他能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