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族长家里看看吧,不是说出事了吗。”许攸嘴角上扬着,仿佛是这场战斗的胜利者。
祝沉就在身侧,另外两个相继跟上。
“族长啊,我家的二娃怎么也被选中了啊…”
“族长您得给我一个说法啊…”
四人穿过一条条巷子,隔的很远就听到了哭喊声,多半都是女子。
祝沉几人临近一看,族长张涯山住所里里外外围满了人,一点不比祭祖大典人少。
祝沉几个已经挤不进去了,只能在外面大概听着发生的事情。
今年不只是陈大妈家的孩子被选中成了“祭品”,族中多半有孩童的家庭都被选中了。
“他们的孩子被当做祭品献给神仙了?!”祝沉侧头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许攸。
“被那个什么神仙吃了?!”
“你才明白过来?”许攸挑眉诧异道。
“我还以为你在陈阿姨家就明白了呢。”
许攸上下打量了祝沉一眼,“高看你了。”
“我以为陈大妈家的孩子真的是得病去世了…”祝沉满脸天真的看着许攸。
“那你可真是理想主义的太过天真…”许攸嘲讽道。
“族长,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年了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族典里也从来没有记载过!”
“是啊!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事…”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向张涯山声讨,数百村民聚在一起,气势如虹,逼的张涯山直冒冷汗。
“安静一下!安静一下!”张涯山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昨天半夜,老神仙已经给我托过梦了。”
张涯山看人群安静下来,继续说道。
“发生这样的事我也非常难过,但是老神仙说了!他这么做就是要惩罚我们!昨天晚上有人阻碍着老神仙取祭品了,还把使者全都给屠杀了!”
“这是他给我们的惩罚!”张涯山歇斯底里的喊着,不少村民已经被他带动了情绪,也变得激动悲愤。
“是谁!是谁碍了老神仙的事!”当即就有村民反身朝着人群吼道。
“不会是昨天晚上我们去铁柱家的事吧…”祝沉小声嘀咕着。
“那些蛇还是使者?…”
祝沉始终不明白一个道理,隔墙都有耳,更何况此刻,即便不谨言慎行也要少说少做。
“是你!”
祝沉话头刚落,就有村民如暴起惊雷。
“我刚才听到了,是你昨晚去了铁柱家,是你们惊扰了使者!”离得近的村民当即就转头对着祝沉一行人,怒目而视。
“这些人都是外来人,早就说过祭祖大典前后就不应该留宿外地人!”
“杀了他们!”更有甚者说出这样的话。
“就是他们不懂规矩,坏了族里的祭祖,白白丢了这么多人命!”
“遭天杀的!杀了他们!”
“你这张嘴能不能闭上!”眼看事态失控,许攸忍不住开口骂道。
“该死!”
“祝沉哥哥,我们可能要被你害死了…”身后凌灵看着暴怒的人群也是害怕道。
倒是阎子辰仅是啧了一声,再无下文。
“大家冷静一下!冷静一下!”恰时,张涯山开口。
不知道是不是张涯山有着族长的光圈还是自身拥有魔力。
一开口,周围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
“大家听我说两句!”张涯山接着说道。
“祭祖大典一直都是保佑我们尧族风调雨顺,无病无灾的盛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出过意外,这一次虽然是和他们有关,但是也不能确定一定是他们干的!”
“我们要严惩破坏祭祖大典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但是也不能平白冤枉了人。”
说着,已经有不少村民逐渐冷静了下来。
“这样吧,不如就先让他们几个人回到住处等待几天,等我们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抓到真正的凶手再做惩罚,怎么样?”张涯山声音十分洪亮,穿透有力。
“好…就听族长的!先关他们几天!”
沉思半晌,才有村民开口回应道。
祝沉四人就这样被村民“扭送”回了住所。
“这…这是…”倒是听到动静开门的谭花傻了眼。
不明所以的谭花看着被“擒拿”住的四人,连忙问道旁人怎么回事。
村民给谭花解释了一遍在族长家发生的事,嘴里说着这些人多么可恶、卑鄙之类的话。
好在张楠在一旁,绑祝沉几人的绳子没有太紧。
倒是谭花还在处处为祝沉四人说好话,就导致村民以为谭花被祝沉他们蛊惑了,临走还不忘提醒谭花小心着点祝沉等人,不要相信他们说的话。
村民实在不放心,把张楠留在了这里守着。
刚开始被“押送”时,阎子辰和许攸还能不屑的笑笑,可是直到最后,五个人一个笑的出声的都没有了。
“倒是留了不少村民看着我们。”
许攸站在二楼窗边看着楼下院外。
“张楠哥哥还在楼下和谭花姐姐聊天呢…”
“这么大的雨,他们也是真能守。”凌灵抱怨着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多少家庭的孩子都没了啊,这事要是发生在你身上,你比他们还要极端…”
“恐怕就在族长那里就要非见血不可了。”许攸看着楼下披着蓑衣或者雨衣站的笔直的村民,心中不免泛起情绪。
“你说呢?大善人。”许攸收回目光,看向祝沉。
“对不起…”祝沉不好意思的看着大家。
“真没想到…”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以前你小时候都知道的道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许攸抢了过来,讽刺道。
“沉哥啊,以前你从来不这么婆婆妈妈的。”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阎子辰也开口对着祝沉说道。
沉静片刻后,祝沉才再次开口。
“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或者说,我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我,也忘记了。
“你小时候比一些老头子还要沉稳,遇到事情不急不慌,处理起来井井有条,就像是早就熟悉这些事情一样…”
凌灵掰着手指头说着祝沉小时候的事情。
“你还喜欢英雄救美,最喜欢当英雄救许…”阎子辰话说到一半就感到后背发凉,眼睛一撇果然发现许攸在盯着自已,一如既往的双眼无神,像是在看死物。
“…”
“你还很有主意,虽然小时候话很少,但是你说的没有错过。”
阎子辰最后弱弱说道:“总之你从小时候就果断干脆,从来不这么优柔寡断,婆婆妈妈的…”
“而且还很能打!”
阎子辰发誓祝沉小时候是他见过最能打的人。
凌灵和阎子辰说了一大堆,祝沉听了很久。
窗户没关,窗外没有太阳,月亮也没有,就只有大雨,打在新抽出的枝叶上噼啪作响,屋檐上,房顶上,滔滔不绝。
祝沉突然觉得这雨下的也不错。
“原来我小时候是这样的…”
祝沉声音很小,小到完全被雨声覆盖,小到就算是许攸也要很仔细才能听到。
低语呢喃声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说着什么“我一定会救你的”、“你要相信我”之类的话。
这真的是自已吗?可是现在怎么就变的那么能装会演,是什么时候变得不以真实的自已面对人群了呢?
怎么变成自卑敏感,多疑不安的没人喜欢的祝沉了呢?
年少无知时,情情爱爱的根本不懂,只知道有个比自已大不了几岁的哥哥对自已很好很好,好到自已犯了错会顶包受罚,好到自已一个人落在恶灵圈里会冲进来把自已推出去喊快跑。
以至于那个年少无知的人啊,相信他的话一直相信到现在。
“你是变了?还是忘记了?”
性格都忘记了吗?成为全新的一个人了吗?
一个年少无知的人说着另一个年少无知的人。
“你忘得真快。”
“真讨厌。”
村子里到处都是哭泣声,和着大雨一起落地。
就像是表演者上演了一场巨大的悲剧,演员悲痛欲绝的哭喊,观众也随之落泪。
…
京师。
一间小酒馆内热闹非凡,三五好友聚在一起喝点小酒,玩玩牌,吹吹牛,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世雅姐姐去不会出事吧。”说话的是一位散着长发的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生的倒是极好,在酒吧里喝酒的女人无一不多看两眼。
接话的也是个女人,挽着头发年岁大概二十五六,还很年轻却是给人一种成熟感,而店里的男人目光大多都在她身上。
“流流爱玩点,但是这件事交给她最没问题了。”
说着她就拿出手机放到了对面女孩的眼前。
“你看。”
“任务一圆满完成,变天了。”
女孩看完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只在座位上喝着一杯伏特加,两杯琴酒,外加番石榴果浆调成的“彩虹”。
“咦,这杯有草莓味道哎。”
“那当然了,我今天特意给你这杯加了一点鲜榨的草莓果汁。”
风铃作响,又有客人来了。
“老板娘,来一杯激情海岸…”
…
“原来是这样…”
许攸和谭花说了今天发生的事。
“俺倒是听说过一个传说,和这个有点像。”
许攸眼神一闪,“什么传说?”
谭花看到许攸这么急切,倒是也跟着紧张起来,“就是说祭祀被打扰,神明气愤,那么就要用数倍的祭品去抚慰神明才行…”谭花说完,许攸和众人对视一眼。
晚上房间里。
“谭花说的没错。”许攸说着把手机放到三人面前。
“神明愤怒,索求无限,注意保护孩童!”
“这是刚才回来我跟张教授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刚刚回的消息。”
“和谭花说的倒是差不多,需要更多的祭品…”
祝沉一拍大腿道:“那不就是要更多的孩子吗!”
当即准备行动。
“你们晚上要去哪里啊?”谭花看着鬼鬼祟祟准备出门的四人。
“嘘…”凌灵急忙小声道。
“我们出去证明自已的清白,没事的。”
“谭花妹子你先睡,不用管我们…”许攸回过头应付着谭花。
“我相信你们是无辜的,那你们注意安全啊。”谭花担心嘱咐着。
“没问题。”许攸几人同时比了个“OK”手势。
“村民都是普通人,要想绕过他们很简单,只是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有些东西避不过…”刚一出门许攸就传讯给祝沉。
祝沉惊讶出声:“我怎么能听到!”
吓得阎子辰一个转身就把祝沉嘴捂住。
“你在心里想就行,别说话。”阎子辰回道。
“呆子!我在你身体上暂时留了些纹力,你想说什么在心里想就行了!”许攸瞥过一个嫌弃的眼神。
“悄悄的,我们先去下一家受害者家里。”
“凌灵!”
旁边鲜有的没讲话的凌灵此刻眼睛里泛着淡红色流光,嘴里念叨着的仿佛是远古的祭文,沟通着这片天地的神明。
“不知道准不准…东南方向,走!”
几人跟随着凌灵的脚步快速翻过院子去目的地,令人惊讶的是祝沉也能跟上步子,一步不错。就是祝沉在翻墙的时候差点掉下去,好在底下有阎子辰托着,才没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