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春桃一声惊叫,吓得赵薰险些刺到自已的手指。

“春桃,你别吵,二少夫人正绣百寿图呢,可得沉下心来些。”珍儿从赵薰身旁走了过去,低声和春桃道,“若二少夫人绣不好,等会可要来找你哭!”

春桃被这话唬住,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处廊柱,上面以一把刀扎着一封信。

“你且等着,我去叫二少夫人来。”珍儿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快步回到赵薰身边,和她告知了这件事。

赵薰抬眸望去,果然看见一柄精致的匕首插着一封信。

赵薰四处看了看,察觉到没人发现后,连忙拔下匕首,将信收进袖口之中。

“春桃、珍儿,你们在外面看着,别让闲杂人等进屋。”

说罢,赵薰便钻进了里屋。

确定安全后,赵薰打开了信,上面用墨色写着,“三日后,清湖边茶楼二层西一间见。”

赵薰将这句话来回看了三遍,只觉得这字迹并不眼熟。

她心中唯一能想到的人,便是楚续。

可她见过楚续写字,大而粗犷,不像这字秀气。

思来想去,赵薰放弃了回忆,将书信一字不落的记下来后,把信放在烛火上烧了。

——

天边露出鱼肚白,朝晖迎着彩云而来。

大婚后的第三日,是赵薰与燕岐琅约定好,回门的日子。

燕岐琅依着时辰,坐在赵薰的携芳殿等着她出来。

一炷香的功夫,少女出现在厢房门口,身穿一袭藕粉色鸳鸯芙蓉裙,娇嫩的颜色衬得她的小脸儿更加恬静可爱。

如瀑的长发被一支金簪挽起,梳成了一个漂亮的斜月髻,整个人清丽婉约,宛如出水芙蓉般,漂亮而又清纯。

燕岐琅的视线在赵薰身上转了转,起身道,“你既已准备好了,且走吧。”

将军府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华贵而又典雅,有十余个下人守在车旁。

燕岐琅先上了马车,当着众人的面儿,朝赵薰伸出手来。

赵薰凝视着他的手几秒,配合地搭上了他的手,由他微微使力,将自已带上了马车。

两人坐在马车上,赵薰怔怔望着马车外,外面的行人纷纷,时不时便有小贩的叫卖声传来。

马车抵达国公府,燕岐琅率先下了马车,同样伸手将赵薰接了下来。

国公府门口的小厮一见赵薰和燕岐琅回门,连忙快跑了几步,边跑边朝里屋道,“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很快,那小厮又跑了回来,往赵薰和燕岐琅面前一跪,“请大小姐姑爷移步至正厅内,老爷也夫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穿过长长的连廊,几人到了正厅。

彼时,正厅里的赵和年与茵华郡主正坐在主位。

赵和年一身深棕色衣袍,旁边的茵华郡主一袭黛青色锦装,锦装之上以墨绿色丝线绣着暗纹,更添了几分雍容华贵的气质。

再往下,是身穿菖蒲紫色烟罗纱衣的赵藜,她还未出阁,于是梳着乖巧的双环髻,额间缀着一条玛瑙石制成的花钿。

茵华郡主率先看到了远远而来的赵薰和燕岐琅,微抬了手,示意身旁跟着的嬷嬷端来茶水和点心。

赵薰和燕岐琅走入正厅,一同行了礼。

赵和年脸上堆着笑,热情道,“女儿和姑爷来了,快坐下吧。”

他纵使再不重视赵薰这个女儿,当着燕岐琅这个将军府的二公子、如今暗殿的主使人的面儿,也得表现出几分和蔼。

“薰儿,这几天在将军府过得如何?为父瞅着胖了些,足以见得将军府对薰儿十分重视。”赵和年呵呵一笑。

赵薰垂着眸子,脑海之中回忆起来的却是当年赵和年是如何忽视原主、辱骂原主的场面。

不过是短短三天再回来,赵薰却觉得,这国公府还和之前一样,充满了虚伪和令人作呕的感觉。

眼前坐着的这些她的“家人”,如此热情,不过也就是为了利用她拉拢将军府而已。

赵薰体会不到原主情绪里的哀伤或者是愤怒,她抬起眼皮,淡淡道,“将军府自然是好,二公子对我也极好,所以父亲不必过于忧心。”

这话若是平常的父母听来,大概会放下心,觉得女儿寻得了一个好去处,可在赵和年和茵华郡主听来,却是分外刺耳。

在将军府过得极好,意思不就是,之前在国公府过得不好吗?

当着燕岐琅的面儿如此打自已的脸,赵和年干咳了几声,面上有些尴尬。

但是此情此景,他也不好发作,只好顺着赵薰的话往下说,“既然是薰儿日子过得不错,我这做父亲的也就能放下心了。”

茵华郡主听出赵薰言语里的讽刺,眼神顺着赵薰身上转了几圈儿。

赵薰今日回府并没有打扮得多么隆重,甚至穿得也是寻常衣物,就连头上也不过是坠了个普通的金簪。

想当年她从公主府嫁入国公府的时候,回门那日异常隆重,满头坠得都是价格不菲的金钗,金钗之上还得镶嵌珠宝才行。而穿着的一身衣服,也是裁剪得体,以金银丝线绣制的正红色锦袍,比赵薰这件衣服高贵了好几倍。

茵华郡主越想越觉得可笑,说得话也极尽嘲讽,“看得出薰儿这几日及忙,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定制几身衣服,这穿得还是在国公府里做得那件。”

赵薰微微一笑,心中只觉得可笑至极,茵华郡主平日里什么都想着压她一头,抬高自已的女儿赵藜,如今赵藜未出阁,没得可比,便在衣服上下手嘲讽了?

她浅笑道,“是了,将军府比不上国公府奢华,二公子在我嫁去之前,便已告诉我将军府大兴勤俭节约之风,与宫中风气相合。作为妻子,我自然要夫唱妇随,不能奢靡浪费。”

茵华郡主吃了一惊,没想到这番话非但没有刺激到赵薰,反而是让她借着这个机会摆了自已一道。

甚至还把话题扯到了国公府奢靡上来,这若是将军府因此大做文章,皇帝肯定要怪罪!

茵华郡主尴尬地搅着手帕,只得低头承认道,“原是如此,看来是我想法狭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