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裴夫夫表情轻松、气质松弛,裹着羽绒服,里面是同款薄西装,看样子刚刚下了飞机就跑来觅食。

小裴总找乐子总讲究个极致。

他喝的正高兴,看到老古板发小晁令和居然带着个小美人,心情简直就是一个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喜上加喜。

张嘴不过脑子就狗叫:“诶呦喂,晁令和,你小子总算舍得带嫂子出来了!嫂子好美我好喜欢———”

冯又戟掐了一把他的腰,小裴总疼的龇牙咧嘴,两个圆圆的酒窝高高悬起,总算是收起了一些富二代调戏良家妇男的猥琐姿态。

栾千釉笑出了声。又急忙用手调整了一下克莱因蓝短嘴棒球帽,动作间,两缕长发从耳后泻了出来,脖颈上那道青紫色的掐痕也一闪而过。

他猫眼睛里带着美瞳颜色很深,五官矜娇纯美,身上的每一件单品看起来都很合适他的身上那种忧郁、古典、敏锐的风度。

栾千釉虽然与小裴总并不相熟,但也被他身上幽默的气质所感染,大方回应了赞美:

“谢谢小裴总!精心准备的美貌被人欣赏的感觉超级棒。”

裴自随一下子就对晁令和肃然起敬。

晁令和真了不得。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媳妇被这闷葫芦给娶到手了。

听说人家还是建筑绘图师呢,有本事,又漂亮,温柔又幽默。

就他那三逼兜扇不出半个响屁的性格,能结婚真是感动上苍。

不会是把人骗到手吧?

冯又戟好像知道裴自随在想什么,他向晁令和点头,端起一盏白酒,问:“晁总,什么时候能随份子钱?”

“订婚是六月,结婚在筹划,到时候给冯总发请帖。”晁令和也和这个极其强势的竞争对手释放了善意,拿了酒和他碰杯,随即一饮而尽。

马头琴开始奏响,乐声欢腾,关系再好,寒暄也应当适可而止。

“我们包了间,一起?”冯又戟打了个友好的手势,晁令和自然没必要拒绝滨京冯氏掌舵人的邀请。

“没问题。”

裴自随上前就勾住了栾千釉的颈背,边走边笑着问,

“跟了晁令和,是不是吃了不少苦头?一句话能拆八句说——比我们家冯总还能装。”

他一手指头就戳向冯又戟的脊背,他们家冯总回头笑眯眯的看小裴总的神气模样。

晁令和没扭头,装的气定若闲,实际上耳朵都恨不得贴在栾千釉喉咙上听老婆的回应。

栾千釉含含糊糊的答,“还好的。”

裴自随兴冲冲的扭头要调侃几句发小,却发现晁令和完全没必要的,替他们扶着本就大开的包厢门,都不敢和他未婚妻对视,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小裴总一愣,联想到栾千釉脖子上恐怖的淤青,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也识趣的闭上了嘴。

包厢封顶做的是圆形帆布吊顶,投下的光线洁白柔和,白色毡墙上绣着的蓝色云朵图腾在这种光线下显得极为逼真,内部的专业鼓风机让那一大圈羊毛毡缓缓浮动,简直就能引诱醉酒的客人坠入它柔软的云层。

厚厚实实的羊肉片蘸蒜蓉辣酱、带筋的牛肉搅醋蒜汁、猪骨头烩酸菜配米饭、酸奶加白砂糖、荞面裹酱鸡汤;咸香津甜、焦脆嫩滑、精彩又缤纷。

饭桌上,正义感爆棚的小裴总在指桑骂槐。

“现在这个社会真他妈的乱套。怎么能让那些奇怪圈子胡乱做宣传?世道不正人心不古,要我说就该把这种、这种不三不四的东西,都好好管起来!”

冯又戟给他夹了个羊奶蛋挞,很正派的点了点头,深以为然。他和自随一直都是正经夫夫,再过分也不过装个监控器,现在年轻人也不知道为什么精神状态这么差,给对象发这种疯让人家吃苦受罪。

栾千釉在嚼奶酪,腮边鼓起来一个软软的块儿,他笑了一小下,颊面被自然光照射下泛出了细腻的柔光,典雅又端庄。

他说:“是,该管。”

栾千釉说出来的话好像在赞同小裴总的言论,但眉眼间却分明带着纵容和温柔。

……没想到这小娇娇,还真就情愿敞开了让晁令和这狗东西玩。

裴自随一下子就没了脾气,也不多做掩饰,直接就来了两句:

“我就说晁令和为什么要吊人胃口——合着嫂子这么可爱!难怪每次和哥们儿几个炫耀对象的时候都遮遮掩掩的,又要人知道还怕人知道。”

“你这家伙,得懂怜香惜玉啊。”他意味深长,提点了晁令和一句,就再也没有说起这个话题。

晁令和抬了抬眼皮,“知道。”算是感谢了裴自随的好意。

接下来的一餐,裴自随把口才和捧场彻底放开,他天生就是一个交际人物,没把发小情谊放在心里的时候展事大方、八面玲珑,一顿饭吃的欢声笑语、主客意满。

觥筹交错之际,话题越来越大胆,情绪越来越高昂,友情越来越深厚。

小裴总用悉尼打了蜡的冲浪板游进川蜀毛肚火锅,从褚遂良魏碑体讲到莎士比亚手稿,又借大溪地的滑翔伞飞回了京洛东港。

广深的知识面、随和谦虚的性格、对生活的热爱,具备这些美好品质的小裴总,好像和谁都能聊得来。

更别说,裴自随对栾千釉还格外亲切。

提到自家老公的生意漏洞毫不避讳,期间还多次吐槽冯又戟大材小用居然拿巨轮当游览餐厅。嬉笑怒骂、肆意吐槽,完全把栾千釉当个亲密朋友来看。

栾千釉也忍不住顺着一见如故的小裴总,多嘴问了一句:

“小裴总,为什么乔吉尼亚公主号不接跨海贸易运输?”

乔吉尼亚公主号就是那艘在京洛东港和京洛一号大桥之间憋憋屈屈来回航行的巨轮。

冯氏近两年激进扩张,在京洛投资了不少游轮餐饮业,把晁氏都给排挤到了边缘。

但乔吉尼亚公主,在三年前就进了东港,当初明明主打的是海外贸易,可到最后莫名其妙就开始大材小用做海滨餐饮,她也是东港唯一一艘体量达到吨级的游轮餐厅。

栾千釉甚至怀疑它每年做保养、交环境税的钱都要比运营所得收益高。

“不是不想做,”冯又戟说,然后又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晁令和,“国际海运资格证、大西洋对标航线、海关申报、海港对接都搞定了。”

裴自随自信又阳光的朝冯总抛了个媚眼,栾千釉突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问那个明知是陷阱的问题——

“那为什么还不行?”

服务员敲门进房,在中场新上了三道菜一锅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