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尚默默回了书房,随手从架子上拿了一册书来看。
但祖母和母亲的话语犹如魔音般萦绕于耳畔,半炷香时间过去,他却未翻动一页,如何也看不进去。
终是郁闷难耐,负气般走出房门,叫来茗旺拿上酒去凉亭。
举壶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就这样让自己享受暂时的麻痹沉溺,不去想家中长辈多年来在子嗣方面的强求。
任由酒渍滑过嘴角,滑至下额,滴落到衣裳内浸湿,也不去理会。
茗旺见一向卓尔不凡、睿智英武的主子被逼成这个样子,不由得叹息出声。
大家都只看到世子表面光鲜亮丽,前途似锦,却不知这背后他付出的努力和承受的压力,是常人难以忍受的。
想罢,悄悄退了出去,让世子独享这静谧安宁的时刻,不用再受那诸多的烦扰!
慢慢地,裴云尚一人干空了石桌上数只酒壶,体验到了久违的醉意,对着高悬的明月,陷入了片刻的呆滞。
而不远处,一女子躲在假山后,一双狭长的眼睛正肆意地窥探着玉树临风的世子,满脸的爱慕之情,那渴望的眼神,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
她是老夫人房里的大丫鬟,秋霜,因为世子孝顺,时常来老夫人院里请安,因此,她也能经常见到,一来二去,便一颗心落在世子身上。
今晚,她给厨房吩咐完明日要的餐食,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男子,就怎么也移不开目光了。
此刻,裴云尚带着最后一丝理智,站起了身,晃晃悠悠往自己卧房走去。
秋霜见此,连忙跟了上去,一直追到世子进了门,也没有离去。
她内心正盘算着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成了,便一跃成为人上人,从此可以做世子的女人。
这样想着,秋霜快步走近了,侧耳探听屋里的动静,过了一会也没听到什么声音,便大着胆子推开门溜了进去。
轻手轻脚靠近着床榻,一想到思慕已久的男子就躺在那儿,自己有这样好的机会。
她也不再犹豫,倾身去撩那床帘,见世子果然一动不动的平躺在那,看着如仙人般出色夺目的人儿。
秋霜激动地抬手就要去掀被子,就在快要触碰到之时,只见男子猛然睁开了黑漆漆的双眸,果断地一脚将她踹了出去。
“好大的胆子,是谁派你来本世子的房子作乱?”裴云尚本就不爽快的心情,此刻更是被激怒到极点,颇有种要将对方抽筋剥皮的狠厉。
“世子饶命啊!奴婢见世子醉酒了,只是想来照顾您,并无……额,没有其他意思!”
秋霜跪倒在地上,被吓得整个人都在颤抖,只一个劲噗通噗通地狠狠磕着头。
裴云尚眯着眼细细看过去,见这人很眼熟,稍加回忆,就记起了她是祖母身边的丫鬟。
见她大晚上不好好伺候老夫人,偏来他这做出爬床的恶心勾当,顿时更加生气。
立马喊了茗旺进来绑了她,关进柴房,等他明天回了祖母,让她老人家来处置。
秋霜还不待好好求饶,就被堵住了嘴,丢进柴火堆,富贵之路破灭,人显然十分崩溃。
第二日,老夫人没见这人,一问才知事情原委。
一时心情很是复杂,既羞恼于自己院里的丫头做出这般不知轻重,不自爱的行为,又可惜于秋霜没能爬床成功,否则自己的曾孙子可能就有了。
老夫人此时此刻一切以后代为主,其他任何事都可以做出让步,确实是有些魔怔!
因此,当裴云尚来与祖母说明情况之时,发现她老人家并不如何关心秋霜的所作所为,而仍然是他的子嗣问题。
“尚儿,如今祖母只等着抱曾孙,你不能再糊弄我这个老太婆,倘若年底还没有消息,我自会限制你的行动自由,且给你后院塞满妾室!”
老夫人严厉地作出威胁,不叫孙儿有半点解释敷衍的机会。
“尚儿,你好好想想吧,只要你今年给我生个白胖曾孙,往后你纳不纳人,哪怕再也不进后院,祖母也绝不过问。”
老夫人想想,再加了一把火,诱哄道:“只要你满足祖母这个心愿,日后你父母母亲那里,我也给你摆平,再不让任何人来烦你,如何?”
裴云尚见祖母亮着晶晶眼,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前所未有的认真与迫切。
他知道这次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母亲和祖母这都下了死命令,现今只能先答应下来,再从长计议。
这样想着,开口就是肯定的语气:“孙儿知晓了,定会竭尽全力如您所愿,还请祖母安心,保重身体要紧,不要太操劳了!”
老夫人见十年来,宝贝孙儿第一次在这件事上如此爽快的应下来,大喜过望!
连声笑到:“好好好,这才是我的乖孙,但莫要诓骗我啊!不然祖母说到做到,你也知道厉害!”
裴云尚无奈地点了点头,离开院子后,骑马直奔私宅。
近些时日,真真是被这些事搞得心力交瘁,他急需要找个安静的环境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