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慢着,你们这几个小鬼又想把我老婆带到哪里去了?」康桥气急败坏的捉住差点被好几个从十六、七岁到二十几岁不等的外甥女偷走的邝求安,一把扯到身后,不让她们抢走。
「舅舅,女孩子有女孩子的娱乐方式,我们要带舅媽去品味一下呀!」
「那就不必了?她很纯洁乖巧的,你们可不要把她带坏了!」
「舅舅好过分,我们才不会教坏舅媽呢,我们是要教舅媽如何享乐嘛!」
「那也不必!」
可是他拒绝他的,那些女孩子们还是硬把笑个不停的邝求安捉走了,留下他一个人在那边懊恼不已。打从他大哥被害的真相披露那天起,在他大姊、二姊得知那是邝求安赌命为她们求得的机会,好让她们能够和父親把话说开了之后,她们对他和邝求安的态度便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见了他们总是親親热热的有说有笑不提,又派她们那几个活泼好动的女儿们来带邝求安到处去玩,有一回还背着他远征到北海道去,三天不见人影,半点音讯都没有,害他差点跑去报警。
「怎么了?康桥。」
康桥回头一看,原来是大姊夫征夫,征夫现在也对他极为友善,常常找他泡茶聊天,不然就下棋厮杀。
这么友善,他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我老婆又被抓走了!」他不甘心的咕哝。
征夫失笑,拍拍他的肩。「就让她们去吧,她们女人玩的方式,我们男人可不一定能接受。」
「那我呢?」康桥可怜兮兮地嘟嘴。「我会寂寞耶!」
征夫哈哈大笑,「我们男人也有我们男人玩的方式啊!」他转身就走。「走,我带你去!」
「到哪儿?」
「跟我去了就知道!」于是男人玩男人的,女人玩女人的,皆大欢喜。
可是两天后,康桥那些外甥女带回家里来的,不是玩疯了的邝求安,而是一个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吓坏了的女人,只见她容颜惨白,双眼瞪得比钢珠还大,脸皮更是僵硬得好像再也无法恢复正常,连神智也不晓得飞到哪里去游蕩了,痴痴傻傻的只是瞪着前方。
「怎么回事?」康桥气急败坏地把邝求安搂入怀内,怜惜地拍着她的脸颊,却怎么也唤不回她的神智来。「怎会这样?」
康桥的大外甥女!尤子瑟缩一下。「又不是故意的,是意外啦!」
「对嘛、对嘛,谁知道他们会故意来找我们的麻烦嘛!」另一个外甥女―幸子也委屈地道。
「谁?」康桥咬牙切齿地问。
「还会有谁,不就山口组的手下嘛!」尤子忿忿道。「他们跟舅媽搭讪,舅媽不理他们,他们就生气了,硬要舅媽陪他们去喝酒开房间,那我们当然就跟他们吵起来了呀!」
「后来吵着吵着……」幸子瞥一下邝求安。「双方就干起来啦!」
「拳头?」
「对。」
「那……」
「可是拳头打不够,就变成枪了。」
康桥抽了口气。「枪?!」现在,他能理解邝求安为何会吓成这样了。
头一次处身在枪林弹雨之中,她没吓昏倒就很了不起了。
「对,枪。」尤子倒是习惯得很,一派满不在乎的样子。「结果很不幸的,有一位保护我们的手下中了弹,死了,又那么恰恰好倒在舅媽身上……」
更糟糕了,居然有人死在她身上,难怪她会吓坏了。
这回,邝求安没有昏睡,她是躺床上睁两眼瞪天花板,整整两天,她不敢踏出房门半步;而康桥也一直握住她的柔萸陪伴在一旁,不做任何空洞的安抚,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第三天,她终于离开房间用早膳,却是笑容平静,安详如故,彷佛前两天的事根本没发生过似的。
「舅媽,今天我们去涩谷好不好?」
「好啊!」然后,邝求安继续让康桥的外甥女们带着她到处玩、到处疯。凝住她纤弱又坚韧的背影,康桥胸口有一股痛!怜惜的痛,他知道,她再次以她异于常人的韧性,成功的消化吸收了两天前所经历的恐怖梦魇。
不同的是,这一回……
他好心疼!
进入九月,康桥那些调皮又顽皮的外甥女们终于不再出现,因为各级学校陆续开课了,她们要上学,没空再到处玩、到处闹了。
这天,又是康桥一个星期一次单独外出办事的日子,往常他都是在近晚餐前才回来,但这日他在下午两点多就回来了,由于恰好是午觉时间,唯恐邝求安也在睡午觉被他吵醒,因此他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以为还有时间和她一起睡会儿,没想到却瞧见一幕令人震愕的景象。
长廊边的塌塌米上,穿着家居和服的邝求安跪坐在那里,正聚精会神地替他擦拭手枪。
「小安安,你在干什么?」他吃惊的走到她身旁坐下,见整把手枪已被拆开来,零件整整齐齐的排列在面前,旁边还有一罐保养油!她正在替他保养手枪。
「替你保养手枪啊!」邝求安柔柔的漾笑,手上仍忙碌地工作着,「父親跟我说,手枪是你们最重要的保命工具,最好要时时保养,免得要用时出问题,那可就不好了。可是……」她瞪他一眼。「你都懒得保养,那我只好替你保养啰!」
「……」康桥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你放心,父親仔细教过我了,我会很小心保养的。」邝求安一边说,一边放下保养好的零件,再拿起另一样零件起来仔细擦拭上油。「父親还说,哪天有空,他会教我用手枪,这么一来,真有必要的时候,我就帮得上你了。」
「……」听她说得好像只是在保养机车似的,康桥张嘴想抗议,却依然吭不出声音来。
「我想,哪天有空,你可以帮我挑一把适合我用的枪吗?父親说……唔!」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康桥猛然抱住了她,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邝求安甚至隐约感觉得到他似乎在颤抖。
「怎么了?康桥,你怎么……」
「嘘……不要说话,让我这样抱着你一会儿好吗?」
「……喔。」温驯地,她顺从了他,就像古时候那种以夫为天的女子,夫婿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毫无反抗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