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他都是别人家眼里的孩子。久而久之,也就习惯追求做到最好。

得了第一不见得多有成就感,但屈居第二一定痛苦万分。

随着年龄增长,接触的圈子越来越大,才放下执念。世上精英何其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不是什么天才神人,就是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商业圈,竞争激烈,压力大,不可避免寻找发泄口。你情我愿的男女交易,他不感兴趣,喜欢精彩刺激的射击与赛车游戏。

晚间,会和几个朋友汇聚开盘建设好的整个山头。意外防不胜防,纵使他对赛道早已经轻车熟路,但赛车漂移极速行驶下,失控冒出了火星。

几百万白色赛车当场报废,但还好,这不是他最贵的一辆。

“天,流血了。傅少,要送你去医院吗?”

他太讨厌消毒水的气味,只是磕到了牙,嘴角有些疼。

富梵园。

脱下赛车服,换回黑色西服,他还是那个稳重温和的傅总。

“这黑灯瞎火的,你被人打了吗?”

“我给你敷药膏,你要不要?”

傅征:“……?”

有点奇怪呀。大晚上的家里灯火通明,还有人等他回家,还是一个女人。

不要以为对他献殷勤,他就对她心生好感。

顾心怡:这人到底要不要啊?

“要!”

口谦体直。

嘴角湿凉刺痛,还被她眼尖的发现,隐藏在眼镜框下的一道划痕。

划痕得到了特殊待遇,被她特意多此一举贴成x形。

“果然贵有贵的道理,命是保住了。”

“我正常水平下,赢得满堂喝彩不是新鲜事。”

“…这重要?”

“当然。”

怎么每次与她说话,都显得自己幼稚上身。但这当然重要,他车技很好,一点不菜。

她身穿白色长裙,扎着丸子头,略显俏皮可爱。

炸肉丸,最后一道夜宵端上,桌上摆满四道美味佳肴,芳香四溢,看在眼里馋在心里。

微愣,心如死灰。

真难为她还特意为他做了一道洋葱牛排。

炸肉丸,莴笋炒牛肉,豆角炒肉丝,炖卤味鸡肉块。

额这些都不是他的。

他难受得撇撇嘴角,矜持着,“我偶尔想换换口味,不麻烦,就你前面这些。”

“…那你直说啊。还奇怪你怎么有点不高兴,这不是你之前老说吃牛排。还以为,你的胃精贵吃不了家常菜呢?”

傅征:……

小芳的事件过后,她就直接本性暴露,台风天患难过后,更是直率坦诚。

看来以后跟她说话,还真要直接一点。

他习惯一句话没半句真,但他也没有办法。公司高管股东大多都是年过40点老顽固,与他们相处自然要处处留心。

直接,真诚吗?

这是他的家,当然不必伪装。

晚上9点28分,又是应酬晚归的一天。

粉色毛衣,长白裙。

她总是这样从容自洽,专注于自己手头上的事情。目光明亮单纯,没有任何多余妄念。这很难得,很难有人在见过世上最美好最奢靡的东西后,不想占为己有。

她似有所感,转身向他。

“你明天要上班的衣服,我已经烫好了。那个,你吃饭了吗?我煮了十个汤圆…”

“要。”

“啊?哦~”

瞥见她微拉下的脸,红唇嘟哝着。心里逗弄她的恶趣味得到了极大满足。

才煮了十个,是笃定他不吃。

做梦,就吃。

“我是什么脏东西吗?离我那么远?”

“你身上酒气太重了,混着香水味,男男女女,我怕你对我图谋不轨。”

傅征:“……”

“你要醒酒汤吗?”

“…要。”

她像是专门出现的,百分百对我好的人,所有的偏爱只给予我。

事实上,也没有其他人。

事业上,他努力工作,可以为了一个项目,连续加班应酬几个月。年纪轻轻,但也落下慢性病,失眠,胃病。

心怡是个乐观开朗,热爱生活,自尊自爱的女生。

就拿药酒来说,她就自备了各种不知从哪收割来的瓶瓶罐罐。

他失明一直很严重,可慢慢的,突然发现自己也可以沉睡,不会半夜4或5点清醒。

“我可以不喝这些吗?”

也不难喝,就是天天喝,会腻,这可是两个月啊。

“不行。”心怡摇了摇没喝完的白瓷碗。

“这大枣、桂圆、百合…都是给你补气养血的。”

他疑惑眨眼,邹起眉头,所以干什么用?

“给你治失眠的。看你最近气色不错,效果应该很好。”

心似被什么撞击了下,跳漏了一拍。

他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爱意的种子悄然发芽。

仔细想想这两个月的菜谱,确实有一丝蛛丝马迹。

“那,那些奇怪的菜,都是……”

“给你养胃的呀。”

她的语气轻快又理所当然。

“之前,并不知道你胃不好,还给你放了辣。再说了,哪里奇怪了,南瓜,秋葵,鸡鱼虾哪里奇怪了。”

“怪,怪不习惯的。”

之前,你可是爆炒放一堆香料调料,如今清淡的只剩清蒸。

就是为了我,如此,

“放心吧。等你好了,调料会慢慢加入的。”

还反过来安慰我。

原以为,她是喜欢我的,不喜欢也会有好感。可转头,她就快要和别的男人好上了。

傅征:……真是气煞我也。

原来,在她的世界里,待人真诚友好是品德,不一定是喜欢。

“耀眼夺目,这个词,他常能从他人口中听到。 但顾心怡从来没让他觉得自己有多高贵,有多与众不同。

她从来都是不卑不亢平常心态。

人大概是犯贱的,如果她高看我,我也许会轻视她。她低看我,我便心生怨恨。

家世显赫,但我心绪卑劣阴暗,本就不是良善之人。可她看穿了我,却依然待我真诚。我想她总得图点什么吧?比如我的心。

说来好笑,她比我还封建,她不喜高攀,她要找陈野那般,同她一个阶层的人。

陈野?呸什么脏东西。

后来,她们真掰了,我的心情如冬日烈阳,风光无限好。

可她就是少根筋,不懂转弯。

她终日趴在后窗阳台,瞧野男人修剪后花园?

她说,他长得真好看,180大个还有肌肉,干活卖力有耐心还是硕士毕业生,喳喳看好他。

喳什么喳,真是气煞我也。关键她讲的肯定是真心话,可就是真心话才气人。

先是野猴子,后是修剪汉。

顾心怡她可真行,什么破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