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月份消失即断更,在此之前不会断更。)

清朝在英留学生是我的身份,今年是我在达勒姆大学的最后一学期。

种族歧视、与众不同,是我融不进群体的原罪,但我并不在乎,因为我马上就要回家了。

“喂!那边那个扎辫子的coolie,过来帮忙!”

那是学校里的贵族,coolie指的是苦力的意思,刚来到这个国家,我以为那是赞美,但现在看来,当时的我太天真。

也是,养尊处优,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怎么可能不天真呢?以为所有的人都是好人,这真是一个愚蠢的想法,我在心里腹诽,口上却说着,“好的,我这就来。”

很快我就要回家了,这个时候不选择顺从,简直就是愚蠢。事实上,也容不得我有其他选择,我还有家人等着我回去。

“你看这个光吃白饭的苦工,一点力气都没有,这点东西都搬不动。”

那人在和伙伴调笑,像是看耍猴子表演。

手上搬着的书很重,又很多,每走一步都吃力,手也开始发酸,即使我是用两只手抬着。他们不允许我抱着,说是衣服脏,手也是洗了两遍,都洗红了。

“扎辫子的矮个子!”

“我在!”

一转头,又是一人来,“你在帮他们的忙啊,那等会来我宿舍,帮我一个忙,有报酬。”语气懒懒散散。

“好的。”我回答道,其实这里的人也并非全是坏人,这里也有好人。刚刚那人在我这里,被划归在好人的范围内。还有就是,我会读唇。

“你认识他?还真是幸运啊,那人可是学校里有名的好心肠。”

手臂酸的厉害,又不能赶在他们前面,快一些走,只能强撑着,“真的吗?看来我的运气也不是很差。”一说完,我就意识到说错了话,我真的很笨很蠢,还是这么口无遮拦。

“对不起。”

没有用的,他们又加了一本很厚的书,很厚,很沉,双手放着的书摞得很高,需得侧一侧头,才能看见脚下的路。

突然手中一轻,双手垂下来时,一阵又麻又酸的感觉充斥着整个手臂,抬头一看从自已手中接过书的那人。

他的半张脸藏在围巾下,看不清神色,一双深浅不一的眼瞳,是那人特有的,最独特的特征。

稍稍挪移视线,瞥见那人一只手毫不费力的将那些书抬起,我有些傻眼,甚至开始怀疑自已。

“那是数学系莫里亚蒂教授的助理对吧?”一人贴着同伴的耳朵小声问,自认为的说话声很小。

“嗯,是莫里亚蒂家的小少爷。”他的同伴同样贴着耳朵说悄悄话。

看着他们说话时,一张一合的唇形,我有些不知所措,眼前这位不仅是贵族,还是教授的助理,“我……我自已可以……”

还没有说完呢,助教已经带着书离开,我看了眼前面站着的那两个贵族,他们并没有什么动作,反而面上有些恐惧助教。

不能理解,我连忙追了上去,跟在助教身后说:“这是我的任务……至少……至少也要帮一点点忙。”

助教脚步一停,那双一深一浅的眼睛看着我,没有掀起一丝波澜,没有看着我的眼睛,他将书分了一点给我。

很轻,很薄的一本书,我也不好意思再开口,提出什么要求。

跟着他我来到一间办公室,里面的座位上依然坐着一人,坐着的那人大概就是莫里亚蒂教授了吧。

莫里亚蒂教授很年轻,阳光洒在金色发丝上的模样很好看,猩红的眼眸有些像父亲送给他的最好看的红宝石。

助教的身影从我眼前一闪而过,我被吸引视线。好奇怪,助教的存在感实在低的可怕。

助教将一本本书按照分类放在书架,我看得有些出神,直到最后一本书放上书架,助教沉默不语地站在一旁,压低帽沿,我才猛然意识到问题所在,急忙将手中的书递给助教。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小心忘了!”

真的不是故意的,手上一轻,助教拿走了最后一本书,但并没有生气,这可是我完全不敢想的。

又看了看莫里亚蒂教授,他对我笑了笑,他们都没有很生气。

“那……我先走了。”

莫里亚蒂教授没有说话,他的目光看向助教,助教“嗯。”了一声,很淡,很浅,似乎并不在意。

“默里其实很在意,不然他不会帮你的,好了,快回去吧,这个时间差不多上课了。”

既然莫里亚蒂教授都这么说了,我最后看了眼被教授称作默里的助教,他真的在意我吗?所以才会帮我?没来得及多想,我急急忙忙地离开这里。

这时候,我的内心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我想转数学系了,但今年是最后一学期,我还是想要回家。

……

第二次见到助教,是在一天晚上。

我被绑架了,不知道这伙人是怎么得知的消息,我的父亲一个星期后会来接我,他们要敲诈一笔钱。

已经被饿了两天,同时也两天没有去上课,没有人会在意,学校里的人会认为我逃课了。

想着想着,脑袋开始发昏,晕晕沉沉的提不起精神,咚的一声,栽倒在地,头会被撞肿的。

再次睁眼,我在一人背上,脑子还有一点点不清楚,转头向后看去,我看到了十分血腥的一幕,绑架我的人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可能是察觉到我已经醒来,那人将我放下,我抬头看向那人的眼睛,那人下意识移开视线,我看见了又是那双深浅不一的眼瞳,半张脸藏在围巾下。

“默里助教!”我强忍下内心的激动,但真心的欢愉怎么可能藏的住?

助教没有出声,他向那些尸体,我亲眼看着助教是如何处理那些尸体的,说不害怕那是假的,这是我第一次认识到,助教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好人。

心里的害怕无法抑制,双手都在颤抖。

回到学校我发现,所有的事情,所有的麻烦全部被人在背后处理好了,比如那张请假条,上面的字迹是自已的,但却并不是自已写的。

是助教,还是莫里亚蒂教授呢?我更倾向于是助教做的,所以虽然助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但助教至少对我很好。

我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我会将那个秘密永远埋藏在心底,永远不说出去,就连父亲也不能说。

在最后的几天里我经常向被划在好人范围里的人打听,去与助理偶遇,虽然每次看到助教的眼睛时,都就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就像是助教什么都知道,却总是没有点出来,把自已当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旁观者。

有些不懂的问题也能问助教,虽说助教是数学系的,但其他什么的也都知道,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莫名的心里竟升起一股崇拜感。

距离回家倒计时的最后两天,我又发现了助教他好像什么都会,顿时我在脑海中想到了一句话——

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在最后一天,我的父亲晚上才来接我,助教和莫里亚蒂教授却并不在学校,本来我想与他们告别的,而且这天是中秋,我也有东西要送给助教。

好在最后时刻,助教来到了学校,但是莫里亚蒂教授却没有来,助教提着一盏煤油灯送我,直到将我送到船上。

我急急忙忙叫父亲等一等,我去拿了一盒月饼送给助教,担心助教不收,我用英语磕磕巴巴说了很多。

扬帆起航,我在甲板上望着岸边,还提着一盏煤油灯的助教,助教张了张口,离的太远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读唇出来的英文很奇怪。

这时候风一吹,吹落了助教一直以来戴着的帽子,低扎的马尾在脑后,青丝随风舞动,露出一张很年轻很好看的脸,然而我的瞳孔却猛然一缩。

在煤油灯的映照下,我看清楚了——那分明是亚洲面孔!

又是匆匆忙忙,我将那奇怪的英文忘在脑后,重新用中文试着猜测助教在说些什么。

他说:“替我回家。”

助教好可怜……

眼泪啊,你为什么要从眼里流出来呢?

无所不知的人不知道回去的路,无所不能的人却不能回家。

……

看着船离开视线范围的我低下头,看了看被塞过来的盒子,那个学生,既说着中文又说着英文,有时还半英半中。

拉上帽子,我提着煤油灯离开,其实今天是圆月,月光很亮。

走了很久,回到在达勒姆的莫里亚蒂宅邸,我将那盒月饼放在桌上,自已拿了一块在沙发上吃。

是五仁。

这时候莫兰进来,他看到了放在桌上的月饼,二话没说拿了一块,还问我,“那个学生给的?”

“嗯。”

莫兰吃完差不多五分钟后,开始起疹子,路易斯还有其他人也都来到了这边,威尔看着莫兰的情况说:“是过敏吧,你吃了什么?”

一直挠痒的莫兰指着桌上的月饼,喊道:“就是那东西!这什么鬼啊!”

“莫兰你还是别挠了,去医院吧。”威尔给出建议。

路易拿起一块月饼,又看了看正在吃月饼却一点事都没有的我,沉声道:“这是一款不错的暗杀工具。”

首先,它很无辜,我在心里这么想,当天晚上莫兰进了医院。

还有今天弗雷德不在,路易斯说弗雷德浇完玫瑰后,去做另一边的工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