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海让镇泽把西边偏院空两间出来给由蓝和徐也住,今晚他们只能在这里住下来了。
临近天黑的时候,镇泽端来三碗稀粥和一盘馍馍,“素菜稀粥,两位将就慢用,至于小师弟嘛,不说你也知道。”
祺泽接过碗筷,招呼大家坐下,“吃,我无所谓。”
祺泽一贯我行我素,寺里的师兄弟一直都把他当外人看待,只有镇泽跟他关系好些,经常会和他一起修行练功。
这时,了海师叔笑呵呵地走进来,“吃上了?我寻思镇泽也是小气,就这三两个馍馍,哪里够吃啊!”
镇泽摸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顶上刚熟透的馍馍我都拿过来了,我再去拿一些。”
祺泽想叫住他,但被了海拦下,“随他去吧,咱们东和寺近些年香火足,供客人吃饱喝足还是够的。”
祺泽招呼了海坐下,他想知道最近寺院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在这寺里,他只和了海师叔、丰海师叔还有镇泽、明泽他们相熟,其他人大都跟他说不上几句话。
要说其中原因,徐也和由蓝也能摸透几分。说破天了,也是因为祺泽更得“偏爱”而已。
了海安慰祺泽,“这么多年都看过来了,也该习惯了吧,更何况现在你已经离开寺院,随便听听罢了。”
祺泽谢过了海师叔,从小到大,了海师叔都会这么安慰他,无海住持对他也百般将就,他自然没有什么怨言。
只是这些天和徐也由蓝接触后,知道了外人对自已这个“特殊地位”的看法,也更理解师兄弟们对自已的误会,心中更愧疚了一些。
“要说寺内有什么稀奇的事,大概是藏书阁总是半夜传来奇怪的叫声吧,隐隐约约听不真切,我叮嘱明泽他们去查了几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哦,是什么古怪的叫声?其他人也有听到吗?”
了海眨巴眼睛,眼袋低垂,认真地思考了一番,“明泽守了两日,都没有看到奇怪的东西,也没听到奇怪的声音,只有祥泽说有听到过那个古怪的动静,莫非是我耳朵不行了?”
祺泽哈哈大笑道:“就了海师叔喜欢开玩笑,您这才过不惑之年,身体正壮呢!”
徐也呵呵笑道,“一直想问师父,这里主院不大,为何客房这么多啊?我们一来就要霸占两间,真是过意不去。”
了海摆摆手,“无妨,以前这边是孕婴院,大概就二三十年前吧,那时候这里的村民都重男轻女,许多女婴被丢弃,生了女儿的妇人无家可归,都被我们东和寺收留了。那时候,苦呀!”
了海沉重地叹息了一声,似是哀怨,似是叹惋,“那些妇人和奶孩子住了一段时日后,就被婆家领回去了,后来这里就空置了,偶尔给过路行人居住,你们就安心住在这里吧。”
由蓝却想到另一个问题,“丢弃女婴的事我听说过,从小孙婆婆就说我生得幸福,可是,祺泽不也是孤儿吗,男孩儿也舍得丢弃吗?”
了海以前也曾怀疑过这个问题,还问过无海住持,但住持也一问三不知,寺内多的是流浪儿,所以也没什么可追究的。
非要说祺泽的不同,那就是无海住持坚持不让他出家,从小就不给他剃度,任由他野蛮生长。
“就是,我也羡慕祺泽师弟,可以出去东游西逛长见识!”镇泽端来一盘热气腾腾的馍馍,“来,都尝尝,这是野菜做的,可香了。”
徐也端起粥碗喝了个精光,不知道是稀粥的原因,还是实在太饿了,他现在恨不得马上吃上烤鸡烤羊,最好是多加点辣面的那种。
身在寺庙,却心在尘土,徐也自觉惭愧,但想吃肉的想法一直挥之不去。
了海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只剩活泼的镇泽在这里等着撤碗,“小师弟,你去外面可遇到了趣事?”
祺泽指了指徐也,“看到这个大哥了吗?咱们抱紧他的大腿,就可以让师叔师兄弟们天天吃上南瓜团子了!这可是碧云城有名的大户哩!”
听他这么说,镇泽眼里闪过了一丝精光,“我说哩,这闪闪发光的衣衫我在香客身上都很少见过。”
“咳咳”,无海住持带着师弟与海走了进来,大声喝道,“祺泽,你莫要教坏镇泽,每次你回来都闹得师兄弟心神不宁,都照你这样,还怎么安心修行!”
祺泽嬉皮笑脸上前迎道,“镇泽师兄一向参经理佛,师父您不也说他是最有长进的弟子吗,怎么可能被我这三言两语带入歧途。”
“叫什么师父!你还没入门呢!”与海一脸不悦,脸上的横肉扭成了一团,看上去像是一团阴沉的黑云。
祺泽向来最怕与海师叔,在他面前像是被拿捏住了尾巴的老鼠,连头也不敢抬。
“寺院庄严,嘻嘻哈哈成何体统!”与海多看了两眼正在啃馍馍的由蓝,“收拾好,该就寝了。”
由蓝被他一吓,嘴里都忘了咀嚼,但和蔼可亲的无海住持嘱咐他们细嚼慢咽,而后就带着戾气逼人的与海师叔离开了。
刚才与海大声训斥的时候,连见惯了大场面的徐也也被喝住了,不怒自威,大抵就是这股气势了吧。
“祺泽,你这师叔一看就是厉害角色啊!”
由蓝捏着馍馍,舒了一口气,她非常同意徐也的意见,想到父亲对自已说话的语气,她顿时觉得自已幸福得不得了。
祺泽摇摇头,“我从小就被与海师叔呵斥,上次下山偷玩了几天,回来被他抓个正着,被吊在大堂上挂了两天两夜,滴水未沾哩。”
“想来,我父亲也是如此,但也不会这么‘大刑伺候’。”徐也斟了一碗茶水递给由蓝,“但你不觉得怪怪的吗?”
由蓝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走的时候,这个叫与海的人,多看了你两眼哎,莫非是盯上你了,难道他就是那怪癖和尚?”
祺泽很是生气,怒斥了他几句,稍后脸色才缓和些,“与海师叔为人正直,是寺内出了名的守规矩,不然也不会处处针对我了,多相处几日你们就知道了。”
话是这么说,但被徐也这么一猜想,由蓝感觉不寒而栗,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