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块钱······我给你三块钱,但是你得给我用彩线绣花,而且 你得尽快做出来,我要是不满意,你就得返工·······”

佟翠翠滔滔不绝的叙说着自已的要求,听在温暖的耳朵里,就跟唐僧念紧箍咒没啥区别。

要真是按照佟翠翠的要求,再加上她的高标准,温暖觉得吗,这三块钱也不是非挣不可的。

“翠····翠翠姐,不好意思打断你一下,就是我觉得吧,咱这要求我好像达不到,你看我本身年龄就小,手里干活也不快还没有那么细致,你这么重要的婚包要不去找裁缝店的老师傅制作呢?

我知道正阳大街上那个老裁缝店里的冯师傅,手艺就特别的好,要不翠翠姐你去看看,主要我怕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那我真是要以死谢罪了。

女孩子一辈子就结一次婚,多么神圣无比的一件事,要是真因为我的原因耽误了我真的会愧疚一辈子的。”

说完,温暖眨巴着愧疚不已,泛着泪光的两只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向佟翠翠。

“你····你这人怎么回事?你这是嫌我条件多?”佟翠翠皱着眉头十分不喜的看向温暖。

已然在爆发的边缘,只要温暖承认,佟翠翠肯定去管委会举报温暖投机倒把,新来的小丫头片子,还想跟她掰手腕,真是太嫩了一点。

温暖哪里看不出来,只觉得这个佟翠翠真难缠,既然如此,温暖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哎呦我翠翠姐,妹妹真的不是不想做,三块钱呐,都够我吃一个月的口粮了,主要是我见翠翠姐您,气质上就很不一样,一看家世就是十分的不错,想必嫁的夫婿那也是顶尖尖的好。

我这上不台面的手艺,生怕给翠翠姐丢人了不是,咱老京市人最看重的就是传承, 那得师出有门不是。

翠翠姐您想想,大婚当日,您婆家那边的亲戚要是问起来,你这拎在手里的婚包出自哪位老师傅之手,到时候你要是说是我这样一个黄毛丫头做的,那不是给您丢人了嘛!”

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佟翠翠缓和了许多的脸色,温暖赶紧添了一把火,又委屈巴巴起来了。

“嗐!其实吧,翠翠姐,不是妹妹不想做,我其实特别想做,一个月的口粮,听见我都心里痒痒的。

也不瞒您说,我这说是出来上班了,可是工资那得一分不少的拿回家里去,关键是我回家干活还没有饭吃,昨晚上我妈就没给我吃饭。

今早上更是连稀汤都没一口,今个中午想必吃饭的时候,想必也让翠翠姐姐看笑话了,我那是真饿。

我自个本身就是个没有福气的,也没有自信能做好这么重要的物件,我之所以推荐冯师傅,那是我听说冯师傅那是三代同堂的全福人,翠翠姐你的婚包要是由冯师傅做,以后婚姻肯定十分美满。”

佟翠翠眼神略有缓和,她疑声询问:“你这话当真?那冯师傅当真是全福人?”

问这话的时候,佟翠翠声音小了很多,人来人往的要是扣上封建迷信的帽子,那才真是有苦没处说了。

温暖点头如捣蒜,连胜应和:“是是是,一定是,肯定是,绝对没有错。”

可算是上道了,温暖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烫手的山芋,可算是抛出去了。

打发走佟翠翠,温暖笑意满满的走在大街上,六点多的大街上,来来往往都是下班的工人。

身体上的疲累掩盖不住身上的拼搏之气,掩盖不住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回到家属楼的时候,已经六点五十了,特意换回自已老土的挎包,六点下班的温暖被佟翠翠耽误了一些时间,又不紧不慢的走回来,用的时间自然也多了一些。

还没走进家门,温暖就知道家里面肯定不太平,尤其是对上对门方红杏那双掩盖不住看笑话的眼神。

“呦~还舍得回来呢?你这是上班了就不管你爸你妈了?七点钟还没做晚饭,整个筒子楼里也就你们一家吧!啧啧啧·······”

方红杏的喊声很大,她是生怕别人注意不到这边的情况,故意的左右大喊。

温暖也不说话,她安静的等着左邻右舍都出来,等着身后的大门发出咯吱声。

突兀的眼泪瞬间滑落下来,她呜呜的哭泣了起来,委屈又倔强的反驳道:“方姨,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下班就赶紧往回走,我上班的地方离家又远,我只有两条腿,跑回来还摔了一跤。

呜呜呜呜~~~~我还给爸妈带馒头了呢,我都没舍得吃的馒头,摔跤的时候也被压扁了,呜呜呜~~~~”

哭期间,温暖把手伸进挎包里,抓着自已早晨买的那个馒头,用了大力气捏碎,又贴着身上按了按,这才拿出来。

皱皱巴巴的油纸里,依稀还能看到炸裂出来的白色碎渣。

王凤萍挥在温暖脑袋后边的手,一下子僵在半空,面对温暖拿出来碎成渣的馒头,还有邻居们议论纷纷的声音。

“啪!”

挥出去的巴掌还是落在了温暖的脑袋上,随之而来的是王凤萍碍于面子的咒骂:

“死丫头,怎么和你方姨说话呢?我在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没有家教的玩意,就是没有我的亮亮懂事有教养。

也不知道亮亮怎么想的,非要下乡去,留你这个死丫头在城里享福,咱家有头有脸的,哪里需要你省一个馒头拿回来?

该死的丫头,丢我的脸面,还不快滚进去,丢人现眼。”

王凤萍的咒骂声不断响起,温暖的脸色也越来越僵硬,她跌坐在地上,就那样仰望着气势汹汹,宛如仇敌那样骂她的亲生母亲。

哀泣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妈········为什么?为什么啊?我难道不是您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吗?

为什么您从来不把我当人看?姐姐就算了,现在面对外人为什么还是我的错?”

温暖伸出双手捧着破烂的馒头,哭诉道:“我人生中,第一次凭借自已挣来的馒头,满心欢喜的带回家来,您就真的这样看不上吗?

不对,呵呵······哈哈哈哈·······”

癫狂的苦笑着,温暖的眼中疯狂的流着眼泪,呆呆的双眼,连眨动都没有,就那样悲凉的爬起来。

“从小到大您看不上的,从来就是我这个人,我······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我是垃圾桶里捡来的,过得还不如大街上的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