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修行不修心
那十几名侍女托着瑶盘进入大殿便围在了白狐身边，为首男子向凤儒恒行了一礼：
“族长。”
凤儒恒点点头，道：
“动手吧。”
“是。”
男子应了一声，抽出一把剔骨刀，朝着白狐走去。
眼见此幕，虞学义双眼满是不忍的看了一眼凤羽，刚想用手去遮住他的眼睛，却想起了道人给自已说的一句话：
“学义，记住，无论发生何事，都不用管，你不能管。”
虞学义咽了咽唾沫，心里叹了一声：
“齐道长，您真不怕他以后恨你吗？”
将双眼移向别处，不再去看，微微颤抖的右手蒙在了虞疏筠的眼睛上，轻轻开口道：
“别说话。”
凤羽奇怪的看着那几十个侍女还有提着刀走向白狐的男子，心里有些悸动。
只听“哧”的一声，男子手里的剔骨刀刺入了白狐的身体，白狐身子微微颤抖，却没声音发出，应是没了意识，随着男子手中的刀一剜，一块肉掉在了侍女托着的盘子中。
凤羽看了一眼众人，却见无一人开口说话，脸上皆是兴奋与激动，双眼泛红的盯着男子操刀，更有甚者，迫不及待的想要自已动手。
凤羽看着这一幕，满是不解，
他试图理解，但是他无法理解，
这些修行之人，怎么像是变成了野兽？
他记得刚入殿那会，这些人如同仙人一般，举手投足皆透着仙风道骨。
凤羽又看向那只白狐，白狐白色的毛发已经被血染红，微微颤抖的身子已经变成了抽搐。
他试图理解，但是他无法理解，
凡人为了果腹，杀家禽，可也知道先了结了家禽性命。
这些修行之人，为何要生剜？
难道他们没看见那只白狐疼的抽搐了吗？
许是男子手法娴熟，不多时，侍女手中的盘子已经装满了一块块淌血的肉，而那白狐，浑身血红，身上有的地方坑坑洼洼，有的地方却是仅剩一层皮在搭着。
随着凤儒恒的一声：
“分”
侍女们将一个个染血的精美的瑶盘端到了每一个人的面前，哪怕是凤羽也不例外。
许是还保持着一分矜持，众人只是激动、兴奋、颤抖的看着面前的“珍宝”，却无一人动手，凤儒恒看着众人的神情，知道他们已经等不及了，朗声一笑：
“诸位，佳肴在前，请用吧。”
随着凤儒恒的话音落下，凤羽见到众人迫不及待的伸手抓住那肉就塞进了嘴里，唯有一旁的虞学义和那叫做槿安的“律哲”冷眼旁观。
“果真是天地馈赠，真是美味啊。”
“道兄说的是啊，不枉我来凤城一遭。”
“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
“王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儒雅啊，说话都是文绉绉的，不入儒家可惜了。”
“欸，贤弟此言差矣，鄙人这点微末学识，如何进得儒家？”
“要我说啊，咱们都该敬凤族长一杯，没有凤族长，我们哪有这机会？”
“有理有理。”
凤羽听着众人的闲言妙语，看着他们的推杯换盏。
他试图理解，但是他不理解，
他们真是修行之人吗？
他们如何做到的漠视生命？
他们如何能够一边茹毛饮血，一边谈笑风生？
他看见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咽下嘴里的肉，挑了挑眉，一脸的惊喜，站起了身，向凤儒恒行了一礼，说道：
“凤族长，此物当真有益修行，小侄想再讨要一块，不知可否？”
凤儒恒见是孙承允，笑了笑，说：
“既是孙公子开口，有何不可，凤三，你便帮孙公子选上一块上好的。”
孙承允见男子准备动手，忙开口道：
“凤族长，小侄想亲自动手。”
“好好好，孙公子既然不怕弄脏了自已，自便就是。”
“多谢凤族长。”
孙承允得到凤儒恒的允诺，道谢一声，走到了白狐面前，只见他双眼微眯，以手作刀，刺入了白狐的胸膛，用力一掏，白狐凄厉的惨叫一声，孙承允染血的手上多了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众人见此，顿时懊恼不已，想着为什么自已就没想到，那心脏定是精华所在啊。
凤羽震惊的看着那个少年，看着他笑容扭曲的盯着自已手上的心脏，
他试图理解，但是他不理解，
这个少年也是修行之人吧？
修行之人会因为这种事情露出如此扭曲的笑容吗？
修行之人不是应该仙风道骨，儒雅和煦吗？
凤羽感受到了怀里的小狐狸在微微颤抖，低头看去，却见小狐狸已经泪流满面，双眼无神的盯着面前精美盘子里的肉，嘴里呢喃着。
凤羽微微低头，贴上去听小狐狸在说什么，可是他却听见了他听不懂的一句话：
“阿羽，娘亲，那是娘亲......”
“桃花酒，今日新酿的酒，藏着，等你成亲，再拿出来喝。”
“小屁孩，我是你姨！就你那点儿东西，早就被我看完了。”
“小羽，桌上的饭菜记得趁热吃了，炒鸡蛋，青椒肉丝，都是你爱吃的。”
“今天你结业，柳姨给你做了两身衣裳，当做是你结业的礼物。”
“柳姨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啊，柳姨是一只狐妖，小雪是柳姨的女儿。”
“柳姨想给你说，我一直都把你当自已的孩子，愿你和小雪平平安安长大，我爱你们。”
！！！！！
随着小狐狸的这一句话，凤羽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了脑子。
他听懂了小狐狸的呢喃，他想起了柳霜留给自已的信，他知道了为什么先生和虞叔看着自已的时候脸上都是不忍心的神情。
那不是白狐，那是紫雪的娘亲，是自已的柳姨。
凤羽抱着小狐狸冲到了白狐的身边，不停的试图用手堵住白狐流血的伤口，崩溃的大喊：
“柳姨，柳姨，您看看我，我是小羽啊。”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一头雾水，看着那个崩溃大哭的少年和小狐狸。
主位上本来微微含笑的凤儒恒见到这一幕，听到少年嘴里的话，面色剧变，一下瘫在了座位上。
完了，他怎么会在这里，道长没告诉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