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黑暗后姜尘再度见到了光明。
慢慢睁开眼姜尘又看到熟悉的金黄色麦田和一望无际的田间小路。试炼中的一幕幕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这就是保护机制吗……”姜尘揉了揉脑袋,证实了心中所想后便抬头望着远处村庄发呆。片刻之后姜尘迈起步子打算回去。
日头偏照,夕阳暮垂。傍晚,昏暗的日光铺满了整条小路,姜尘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赶着路。脑海中不断地回想着那个控着试炼的人到底是谁。愤怒,仇恨,疑惑的情绪让姜尘心中五味杂陈,就连突破九重圆满,开启第七个穴窍的成果也并未让姜尘开心起来。
心中念头如野火般蔓延,此刻姜尘只想回去将这一切问清楚,问清是谁在背后操控妄图杀死自己,毕竟——这是害死周老的凶手
顾不得身体的疲惫,姜尘赶路的速度又加快几分。
……
黑夜庇护下的的女子如燕般轻巧,几步便离开了村庄。蹑手蹑脚的她跑到后山那个荒废的洞前便停了下来
“在这里试试吧…”
女子素手轻翻,从怀着取出一淡蓝色的小瓶和一支普普通通的毛笔
“哗”
小瓶出现瞬间便引动了周围天地灵气向其聚集,肉眼可见的一团团或青或蓝的魂灵亦被吸引慢慢向小瓶上空靠近。女子微微俯身将小瓶换至左手,右手持笔深入瓶中似蘸墨一般轻轻一顿,霎时那毛笔如有了意识般微微颤抖,而后笔尖冒起阵阵淡蓝色的光。
“沙沙”女子在地上熟练的画起了一道道符文,而符文画出片刻后便于此地融为一体。过程中女子不仅每一笔都仿佛在调动天地灵气,若是有人能看到此场景必会惊叹不断。只见女子每下一笔其头顶的灵气便会淡薄几分,一笔接连着一笔正慢慢勾动起正片天地的气势。
轻轻擦去额头上的汗,女子看着与自己设想如出一辙后才慢慢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画错”轻叹一声后并未做休息,继续寻找下个‘落笔点’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符文落下,整片天地像是被激活一般隐隐演化着某种阵法。颤抖着将最后一个符文画下,女子便无力的倒在了地下,往昔红润的俏脸早已煞白一片。当最后一个符文融于天地后,女子的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
令人奇怪的是,女子虽然满脸煞白浑身颤抖,可眉宇间却露出几分开心,像是心甘情愿一样……
而后几天女子都做着同样的事情,每天累到倒下,醒来后继续画……
数天之后,女子长叹一口气颤颤巍巍的从地上起身。只见整个山洞洞口周围全部被密密麻麻的符文覆盖,甚至就连背靠的山峰上也被刻上符文。
“嘶”女子吃痛轻轻抬起手,只见一道醒目的红色伤口出现在女子雪白的掌心处。这伤口是女子上山时被岩石划伤所致。女子轻轻抬起蓝色瓶子将天地灵气包裹掌心,不大一会后伤口便慢慢消失了。
见伤口愈合后,女子收起瓶子和毛笔准备离开此地,因为她的任务完成了……
“明天就是公子的生日了,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若是姜尘在这便能一眼认出女子身份,赫然是他找了一天的余曦…
……
回到木屋,里面摆设依旧如出门前一样丝毫没有动过的痕迹,空荡荡的房间让姜尘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失望。或许是失望于心中疑问没得到解答,又或许是没能见到余曦……
以前总是余曦先回来的……
“嘎吱,嘎吱”
姜尘有些蹒跚的踩着楼梯,来到二楼姜尘随手拿起功法翻了起来,可还没翻几页姜尘就又将书放了下去。手中一本本的源级功法在姜尘眼中不如昔日余曦的一句“姜公子”
也许在很早之前‘喜欢’便如同种子般在姜尘心底种下然后生根,发芽。在那之后‘喜欢’一旦没了目标心底的大树便会随时倒塌,可能是一言一行;可能是心底憧憬的未来;亦可能是见不到她的某天……
姜尘的心太乱了,离开前定下一定要找一本合适的功法的话也早就抛之脑后。此刻姜尘心中还剩下两个目的:为周老报仇,等待余曦。
入夜,姜尘在床上翻来复去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她的身影,朦胧的月光下不知是真实还是虚幻,早在来此之前姜尘就不断告诉自己余曦不过是来帮助自己的路人罢了,但内心却从未停止过幻想过和余曦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修炼大道,一起站在仙界顶峰俯瞰凡间,一起……
想着想着,一束刺眼的晨光忽然从窗户照了进来,天,亮了。
“或许是这几天事情太多了……”姜尘笑着劝解自己道
接连几天姜尘都没有见到余曦的身影,在熬过几个难眠的夜晚后姜尘也就慢慢放下,恢复了早晨魂灵试炼,傍晚归来修炼的日常生活。
可是梦易醒,情难消啊
又是一天傍晚姜尘如平常一样伴着日落回家,推开门后姜尘忽的发现自己木桌上多了一个杯子。就在姜尘愣神时一道熟悉而动听的声音飘进了姜尘耳朵
“姜公子,方才是出去修炼了?”
听到声音的姜尘猛然抬头,只见余曦正款款站在楼梯上,两双如水的眸子正望向姜尘。此刻的余曦换了一身淡蓝色的长裙,三千青丝自然垂下,如雪般的脸颊吹弹可破,玲珑的身材更是在姜尘面前一展无余。看到姜尘抬头余曦更是弯了弯眼角对着姜尘莞尔一笑。
这一笑让姜尘心脏漏了一拍,看着日思夜想的女子突然出现在眼前,姜尘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分不清是梦是醒的夜。
如果让姜尘来形容余曦的话,那姜尘一定会用月亮来形容。虽然在世人眼中月亮是淡黄色的可在姜尘心中余曦就是月亮,是独属自己心中淡蓝色的月亮……
少顷后,姜尘将视线从余曦身上挪开,强迫自己不要继续想下去。虽然心中已经不想,可嘴上的答非所问却暴露了自己
“余姑娘,你回来了”
看着眼前的姜尘,余曦笑着点了点头目光温柔的看向姜尘
这时姜尘才反应过来余曦刚刚问自己的话,姜尘有些尴尬道“上次魂灵试炼没有完成,就想着在试一遍。”
姜尘被看的有些害羞,本想继续问余曦的那些事情到了嘴边却变成
“余姑娘,赶紧回去歇会吧,我可能还要继续修炼呢”说出口后姜尘就有些后悔,心中更是一阵说不出的难过。
这次,愣住的却是余曦了。要知道为了这次见面余曦还特意换了件好看的裙子,还特意早早回来直到看见姜尘缓缓走来余曦在进屋,明明知道姜尘去修炼的余曦还特意问了问姜尘去干嘛……
可是这才说了两句话,就……
余曦突然好委屈,好想告诉姜尘这是最后一次见面,好想告诉姜尘自己已经爱上他了,好爱……好爱。山洞中一次又一次的昏倒,一次又一次的醒来;山洞里严词拒绝‘荒’的提议反而准备将其送给姜尘作为礼物;余曦眼眶有些红了,可是想到自己苦等数千年即将结束时,余曦释然了。
“这就是命吗……”
余曦与姜尘道别后回到了屋中,看到床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和数天没人动过的房门余曦哭了,一滴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至地面。
“滴答,滴答”流下的不仅仅是余曦的眼泪还有对命运的悔恨。
再次回到桌前,余曦拿起笔在桌上刻下了一行行娟秀的小字:麦浪翻滚时,亦与君同在。折枝为妾冠,诉语卿长安。君可知妾意,命途何堪。泉下伴君行,再无春秋……
明明从未拥有,却好像失去了千万次
余曦擦干眼角的泪水,此时她已经做好最后工作了。将所有的情感抑制在心,余曦打开门缓缓走下楼。
楼下还在修炼的姜尘还在为刚刚的事情懊悔,在余曦出来时姜尘看到了她脸上的苍白和神情中的疲惫所以才让余曦回屋好好歇会的……
可没想到余曦误解了他的意思,刚想开口解释却发现余曦早已回屋。
在法阵中修炼的姜尘听到下楼声本想好好解释一番刚刚的事情可内心的羞涩却让姜尘难以开口。直到余曦已经走到姜尘面前的桌子旁
看见楼下姜尘还在修炼,余曦便拿起桌子上的杯子,转头烧起了水。此刻姜尘也早已没有心思修炼,静静的闭眼等待余曦做完一切。
“咕嘟咕嘟”壶中水即将烧开,冒出阵阵烟蕴。忽然姜尘觉得这场面好像似曾相识
哦,对那是与余曦的第一次见面,那时余曦正烧水给自己冲药……
将壶中滚烫的水倒入杯中,余曦忽然开口
“姜公子,一会修练完记得喝杯水”
“彭”
“余姑娘……”姜尘刚准备道歉,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关门声
走之前余曦回头看了眼姜尘,眼神中带着些许遗憾,些许温柔……
此时月亮悄然降临,余曦在月光的照耀下渐行渐远。不知不觉间余曦走到了姜尘祭拜周老的谷仓。看着石碑余曦知道在姜尘心中自己可能并非那么重要,不然为何连师傅都未曾与自己提起过。
下辈子,我想了解你…
姜尘…
女子的哭声在无尽的黑夜中回荡,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