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家破人亡
城墙之上，气氛紧张而凝重。
蓝轩与江舟渡相隔数丈，目光如刀，怒火与决绝交织。
江舟渡一袭白衣金甲，身形挺拔，面容冷峻，他手中空无一物，显然对自已的武功有着绝对的自信。
“蓝轩，你应当清楚，你并非我的对手。继续下去，只能徒增无谓的牺牲。”
然而，蓝轩并未被江舟渡的话所动摇，他挑眉一笑，眼神中满是不屑与嘲讽。
“陛下为了阿遇，不惜与各族为敌，如今可有半分悔意？”
提及殊遇这江舟渡为数不多的软肋，他的呼吸不禁变得沉重了几分。
“此事与阿遇无关，你若还念及旧时友谊，就不要将她牵扯进来。”他沉声道，“关于蓝靖的事，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你能如何交代？是杀狄秋阳为我爹报仇，还是满足我爹生前的愿望，让阿遇永远留在百夷？你扣下我爹，给了狄秋阳可乘之机，我不会忘记。”
蓝轩眼中恨意滔天，但转瞬又露出诡异的笑容。他本就容貌艳丽，这一笑更是增添了几分阴鸷。
“陛下不近女色，但平生最在意的，莫过于自已的亲妹妹。那么，亲生儿子与亲生妹妹相比，谁又更亲近呢？”
蓝轩话音刚落，一名宫装女子被推上城头。她鬓发散乱，形容狼狈，怀里紧抱着一个不断啼哭的婴儿。
这名女子正是刘贵妃，她与江舟渡虽感情不深，但不久前刚为他诞下皇子，此刻正是身体虚弱之时。
“陛下。”刘贵妃声音颤抖，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助。
她深知江舟渡近日为百夷之事烦忧，因此乖巧地在宫中调养身体，照顾麟儿，生怕给他增添一丝一毫的麻烦。
谁知今日丑时，一个蒙面人突然闯入。
那人武功高强，远非她所能敌。短短几招，她便被掀翻在地，随后他们母子被那人掳走。
如今看来，这蒙面人显然是蓝轩所派，企图以此要挟江舟渡。
一名将士粗鲁地抢过刘贵妃手中的婴儿，将其虚托悬在城墙之外。
“你若答应我的条件，我便放还你的女人和孩子。若你拒绝，我也无计可施，只能让他们在我府上暂住几日了。”
婴儿或许是因为离开了母亲的怀抱，又或是被这紧张的氛围所影响，哭声更加响亮。
蓝轩见状，眉头紧锁，不满于那将士的擅自行动，便欲开口命人将孩子抱回。
“蓝轩！”江舟渡怒目圆睁，眼中赤红如火，“你若敢伤害他们分毫，我必让你付出百倍代价！”他生来尊贵，怎能容忍这样的威胁。
蓝轩听到此话，原本欲阻止的言语又咽了回去，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哦？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奈我何。”
此时，城墙上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一触即发。
刘妃见江舟渡迟迟不肯妥协，心中焦急万分，她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哀求：“陛下，救救我们的孩子！”
江舟渡看她一眼，眼神中既有无奈也有决绝。他深知自已若是轻易就范，非但救不了母子二人，还可能让大梁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蓝轩，你我之间的恩怨，何必牵扯无辜？”江舟渡深吸一口气，思忖着如何周旋，才能保住刘贵妃和孩子的性命。
“大道理就不必多说了，只要能让你们痛苦，我才不在乎什么无辜。”
话音未落，蓝轩手下的将士突然松手，孩子瞬间从城墙上坠落而下。
“不要！”
刘贵妃的尖叫划破天际，她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驱使，猛然间挣脱了所有束缚，决绝地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她双眼中只有那小小的身影，那是她的孩子，是她生命中无可替代的珍宝。
江舟渡无暇顾及其他，只知自已必须救下他们。
他身形如电，避开了密集防守的盾牌与人墙，犹如苍鹰搏兔，凌空跃起，全身内力涌动，试图托住下坠的母子。
连妻儿都无法保护，他此生都将无法原谅自已。
“放箭！”
在千钧一发之际，那名松手的将士突然冷声下令。
箭矢如雨，铺天盖地。
蓝轩惊愕之中，还未及反应，只见万箭齐发，箭矢如飞蝗般射向江舟渡。
江舟渡此时正全神贯注于救人，毕生功力都倾注在托住刘贵妃母子之上，因此几乎毫无防备。一支利箭瞬间穿透他的胸膛，带起一蓬刺眼的血花。
他闷哼一声，强忍着剧痛，但更多的箭矢接踵而至，无情地扎在他的身上。
即便如此，他的目光依然坚定。
“陛下！”
“大哥！”
江舟渡从半空中跌落，他勉强抬眼，确认刘贵妃母子无恙后，才循声望向飞奔而来的身影。
殊遇日夜兼程，未曾停歇，只为尽快见到江舟渡，解开与蓝轩之间的误会。然而，当她终于抵达时，眼前却是这样一幅令她肝胆俱裂的景象。
她声音颤抖，双膝一软，扑倒在地，却浑然不觉疼痛。
尘土飞扬，迷蒙了殊遇的双眼，但她仿佛没有知觉，也忘记了起身，只是手脚并用，向江舟渡的方向爬去。
“大哥，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江舟渡的身影在密集的箭矢中显得如此脆弱，殊遇想抱住他，却无从下手。
他凝视着眼前泪流满面的殊遇，想要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庞，但那只手却沉重得无法动弹。
“离开大梁，越远越好。”江舟渡用尽最后的力气，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他的声音微弱而沙哑，如同重锤般击打在殊遇的心上，“照顾好贵妃和孩子。”
殊遇的哭声更加撕心裂肺，她拼命摇头，“我做不到的，我连自已都照顾不好，哥哥你不要走，不要留我一个人在世上。”
她跪倒在江舟渡身边，双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角，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
“玉玺和禅心一指，在你寝宫秋千下。”江舟渡的眼神开始涣散，仿佛已经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
殊遇紧紧贴在他的唇边，泪水不断地滑落，才勉强听清了他几乎被风声淹没的话语。
他的思绪飘回了童年的纯真时光，那时父母健在，妹妹天真可爱，一家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然而，此刻他满身疲惫，心中唯一的渴望就是回到父母身边。
“父皇！母后！”
江舟渡用尽全身力气呼喊，随后双手无力地垂下。无论殊遇如何呼唤、如何哭泣，他都再未给出任何回应。
“继续放箭！”
“不行！”蓝轩紧咬牙关，但那位将士却无视他惊愕的表情，直接下达了命令。
箭雨再次倾泻而下，而殊遇趴在江舟渡身上，毫无反应，她神情恍惚，似乎忘记了反抗。
预料中的疼痛并未降临，那些箭在距离她身体不到一寸的地方，突然失去了力道，纷纷坠落。
殊遇感受到一阵温热的液体溅落在她的后背上，她茫然地抬起头，眼前的一幕让她毕生难忘。
江舟渡拼命保护的刘贵妃，抱着同样中箭的孩子，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殊遇。
“我的孩子……”
又一道鲜血喷溅在殊遇的右脸上，刘贵妃缓缓倒下，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殊遇愣在原地，片刻之后，她双手紧紧抱住头，发出绝望而凄厉的悲鸣。
她害怕死亡，但更害怕孤独地留在这个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