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近在咫尺,殊遇归心似箭,脚步愈发急促,然而却被守城的卫士拦截下来。

“放我进去。”殊遇急切道。

她不解地望向拦住她的卫士,眼中满是疑惑。

“知府有令,全城戒严,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卫士冷冰冰地回应,没有给她一个多余的眼神。

殊遇与世隔绝多日,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她环顾四周,发现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一队队官兵来回巡视。

“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南方的水灾还没有消退吗?”殊遇被周围紧张的气氛所感染,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急迫。

守卫本不欲搭理,见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便想推她一把将她赶走。

然而,他尚未施加力道,殊遇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大声喊道:“蓝轩!”

她小跑到蓝轩的马前,声音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惊喜。

“你怎么在这?”

不等蓝轩回答,殊遇拍了拍自已的胸口,眼神清澈而坚定。

“我已经都好了,以后不会再发病了。”

蓝轩看着殊遇开心的神情,面上却露出几分古怪。

殊遇察觉到他的异常,不似往常那般活泼,便投去询问的眼神。

“你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刚才守卫说现在不能随意进出,不让我进城。”

蓝轩从马上跃下,示意殊遇跟上。他的态度虽不似刚才那般冷淡,但也少了往日的活泼。

“你先去我那吧,一会我再替你,通知你哥哥。”

殊遇虽然觉得蓝轩有些奇怪,但两人是朋友,她并未多想,只当是他心情不好。

“你不开心,是因为我离开的事情,我哥处罚你了吗?真的很抱歉,等我见到他,一定会向他解释清楚。”

“你确实对不起我。”蓝轩顺着殊遇的话道,随后引导她向一处宅邸走去。

殊遇先是一愣,随后猜想江舟渡的处罚可能很严厉,心中更加愧疚。

“我一定会好好弥补你的,无论你需要我做什么。”

她低头讷讷,蓝轩手上一顿,偏头看着她:“真的做什么都可以?”

殊遇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只有一点,就是......你不能再用蛊虫咬我了。”

蓝轩微微一笑,递给了殊遇一个水壶:“渴了吧?”

殊遇点点头,接过水壶喝了几口。

她环顾四周感到陌生,注意到蓝轩并没有送她去皇城的意思,便好奇地问:“今天不赶路了吗?我想尽快回宫告诉我哥哥。”

“在送你见他之前,你需要先见一个人。”

一个人?殊遇不知蓝轩葫芦里卖什么药,但还是等他拴好马后,跟随他走进了大堂。

大堂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桌,桌上铺着白色的织锦布,整齐放着几束白色菊花。

桌前香炉轻烟缭绕,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悲切氛围。

殊遇不明白蓝轩为何会将她带来一处灵堂,不禁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待看清牌位上的姓名,她陡然瞪大了双眼。

“你爹……你爹他……”

殊遇颤抖着双唇,却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是,我爹死了。”

蓝轩的眼神漆黑如墨,他凝视着堂上的牌位,面色平静得如同古井之水。

“怎么会这样?”

殊遇急切地望着蓝轩,渴望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大梁皇室宣布瑞华公主有恙,前往南朝治病暂无归期,与百夷联姻之事作罢。然而,却有传言称,公主与狄秋阳有染。我爹气愤不过,以为大梁皇帝有意欺骗,便决定联合其他部族讨要说法。”

“我爹连夜进宫求见,却没想到被扣留。后来,便在宫中被狄秋阳一剑杀了。”

殊遇双眸瞪大,毫不犹豫:“不可能的!”

蓝轩紧盯着殊遇的眼眸,只见她满眼都是慌乱和不可置信。

“他……他回琴瑟谷办事去了,怎么可能进宫去杀你爹呢?而且他也没有动机这么做呀。”

殊遇手里不停地绞着自已的衣袖,心乱如麻。

蓝轩冷笑一声,眼底满是对这个曾经好友的失望。

“没有动机?为你离开嘉兴一事,我就差点被他掐死。他向来不顾他人感受,又喜欢迁怒于人,阻挡他得到挚爱,他愤而出手又有什么奇怪的?”

殊遇猛地抬头,张了张口,却无言以对。关于嘉兴的事情,她确实无可辩驳。

“只怪我昔日愚蠢,竟没看出你二人早已互生情愫。他若对你无心,何必千里迢迢来送你去道隐门。你若问心无愧,又何必只对他避之不及。”

蓝轩愤怒至极,下意识抬手欲推殊遇,却在目光触及她脸庞时,又生生地收回了手。

“我爹又做错了什么?他不过是爱子之深,计之深远罢了。你我之间并无情意,难道除了杀人泄愤,就没有其他解决之道?”

但接下来她的话,却又让蓝轩气得浑身发抖。

“我与他的事情有些复杂,一时也不知如何向你解释。但我可以保证,他虽然行为偏激,却绝非滥杀无辜之辈,这中间定有误会。”

“有人亲眼目睹凶手与他身形相似,还有物证,这岂能是误会?”

蓝轩气愤地将一物掷到殊遇脚边,金属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是一块令牌,上面清晰地刻着“江”字。

殊遇瞳孔一缩,她当然认识,这是当初她赠予狄秋阳和林萸的。

“不会的,他不会的。”

殊遇一时手足无措,只能反复呢喃这三个字。她坚信狄秋阳不会做出如此之事,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令牌的问题。

林萸不会武功,自然不可能潜入大梁皇宫行凶,与令牌有关的,确实只剩下狄秋阳了。

更何况,蓝靖是被软剑所伤,而狄秋阳成名的龙吟剑,正是一柄软剑。

“是你兄长拘禁我爹,是你心仪之人伤我爹性命。阿遇,若你是我,你会如何?”

蓝轩面色如霜,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殊遇,眼中满是质问与控诉。

殊遇脸色煞白,浑身颤抖,不知该如何面对。

她眼前天旋地转,身形不稳,几乎要倒下。

“水里,你给我喝的是?”

殊遇难以置信地望着蓝轩,再也说不出其他话,身子软软地向后倒去。

“对不起,阿遇。从今往后,我们不再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