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遇本来就容易摆乌龙,再加上一个蓝轩,她出丑的概率简直更上一层楼。

她头上的两个发髻几乎都散开了,一条鹅黄色的发带掉在地上。

她也不知道是该怪自已,还是该怪蓝轩。

“你会数数吗?”

蓝轩正失魂落魄,被殊遇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他又是一愣。

“我们在三楼!”殊遇一巴掌扇在他的头上,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难怪你找不到人。”

殊遇扭头唤了几声,不久,掌柜便出现在她身边,等候指示。

“麻烦你安排几个人,在这城里找找这样的一位姑娘。”

殊遇顺手从蓝轩怀中抽出一幅画像递给掌柜。

“如果找到了,请马上通知我们,谢谢。”

掌柜忙不迭从殊遇手里接过,心想这位大小姐虽然迷糊了点,待人倒是十分和气。

待掌柜离开后,殊遇再次瞪了蓝轩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

“你快跟狄大侠道谢,刚刚要不是他,我都要被你扯下去了。”

蓝轩闻言,抬头看了眼眉宇间满是不悦的狄秋阳,一时怔住,未敢言语。

片刻后,他转而望向殊遇,“阿遇,对不起,我真的不该用蛊虫咬你。那天我太生气了,不是气你,是气我自已。”

殊遇被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又听蓝轩继续道:“除了你,我更对不起百灵儿,只要能再见到她,我做什么都愿意。”

殊遇之前跟蓝轩犟着一口气,始终对他没个好态度。

但此刻,她看着蓝轩神态萎靡的样子,他又亲口说了对不起,心中的不满似乎也在慢慢消散。

她终究是容易心软之人,相识一场,终归心里不忍。

“你不要这样,百灵儿如果还在城里,我们总能找到她的。”

经过这一闹,殊遇也没了看夜市的心情,垂头丧气便要回房。

狄秋阳在楼梯口突然叫住了她,声音充满责备与不满。

“你怎能如此无礼,直接掏一个男人的衣领?这成何体统?”

狄秋阳的眼神冷冽,让殊遇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

她环顾四周,确认狄秋阳是在与自已说话后,伸手指了指自已,眼中满是不解和疑问。

狄秋阳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殊遇感觉他这么说有些奇怪,却也还是好脾气解释:“蓝轩不算人。”

狄秋阳不是离经叛道嘛,他说“成何体统”这四个字,还真是违和。

“怎么说他都是个男人!我......”狄秋阳眉头紧锁,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改口道:“我答应了你兄长路上照拂你,岂能眼睁睁看你做出伤风败俗之事?”

他低头看向她,只见她发丝随意散在脑后,低垂的眼睫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恍惚中,仿佛回到了那一晚,令他怦然心动之时。

他不由缓和了情绪,觉得自已说话重了些,有些后悔刚刚的态度。

然而,殊遇却被“伤风败俗”这四个字激怒了。

她虽然平时好脾气,但此刻也忍不住瞪了狄秋阳一眼。

尽管她心中有一千一万个不满,却没能找到合适的词汇骂他,只得扭头愤愤地离开。

蓝轩噔噔噔跑上来,仰头望向殊遇。

“那个画,用完了可以还给我吗?我只带了这幅出来。”他问得小心翼翼。

“随便你!”

殊遇没好气,小脸气鼓鼓:“天天没事盯着幅画看,有病啊。”

蓝轩被她喷得一头雾水,正想问个明白,突然听到角落里传来一声冷哼,吓得他差点一个趔趄滚下楼去。

殊遇自然不知道狄秋阳已经把自已带入她说“有病”的行列,她只知道他骂她,还骂得很难听。

她已经一秒钟都不想再看见他,也不想跟他说一句话了。

“明天就是七日之期。”

殊遇猛地回头,眼睛瞪得大大的,差点咬到自已的舌头。

这几天过得太安逸,她几乎忘记了还有这码事。

刚刚还在心里决定要暂时恨他,下一秒就发现自已还有求于他。

“我......我没有伤风败俗!”

殊遇涨红了脸,扭头跑回了自已的房间。

她步入社会没多久,研发中心的同事待她都很和气,穿书后江舟渡又一直护着她,她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狄秋阳见她这般,心中涌起几分后悔,但碍于面子,他又装作若无其事。

反正明日她需要传功,总会来找他的。

第二日,日头已过了午时,狄秋阳仍未见到他心心念念之人。

他开始坐立不安,犹豫片刻后,推开了房门准备去寻殊遇。

然而,在转角处,他意外碰上了林萸。

“狄大哥要出去?”

林萸温柔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

狄秋阳微微语塞,想起了二人当日在河边心照不宣的约定,眼神逐渐凝重。

他既然已经决定尝试接受林萸,现在就不应放任自已继续关注殊遇的一举一动。

“今天已是七日之期,我若不传内力给她,她体内的纯阴之毒便会发作。”

狄秋阳试图说服林萸,也似乎是在说服自已。

他望向林萸:“ 她今天还未露面,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林萸虽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面上依旧温和有礼。

“狄大哥说得对,阿遇妹妹终究是因为我才受此磨难,我们多关心她,也是应该的。”

狄秋阳只听到了她答应,不再犹豫,立刻直奔殊遇的房间,用力敲了敲门。

但房间里却无人应声。

他不再等,立即手上施力,强行开门。

“你!”

狄秋阳瞳孔放大,只见殊遇裹着被子缩成一团,蹲在床脚,昏迷不醒。

她双眸紧闭,嘴唇乌青,显然是病发之状。

狄秋阳又怜又气,手上却没有迟疑,一股灼热的真气缓缓从殊遇心俞穴传入。

殊遇眼眸半闭,她意识不清,只道自已还在大梁皇宫,含糊不清地呢喃:“哥哥,我痛死了。”

狄秋阳听了,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她心里只信任她哥哥。

与他闹了别扭,便是难受至此,也不肯低头服软。

他从前怎么没看出来,她娇软的外表下,竟是这么一副倔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