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慕言大脑不会拐弯,殊遇整天脑洞大开,但他们都犯了同样的错误。

就是太小看了铁锐。

铁慕言以为即便透露了殊遇的消息,铁锐一时半会也赶不上他,却不料没几天,就看到他出现在了自已床前。

殊遇以为铁锐至少还会像之前那样,上来先威逼利诱,不行再动手吓唬,谁知道见面就被他一个大逼斗打晕,在床上躺了一整天。

他这一巴掌先是把她打懵,然后又把她气性打出来了。

她本来倒也不是为了信义,死死苦撑白白牺牲的个性,但是对方既然动手了,她偏偏就跟着上头了。

铁慕言看她无精打采,不忍前来劝慰。

殊遇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被绑在刑架上,眼皮沉重地直往下掉。

铁慕言无语,就没见过像她这样,想法行为永远让人捉摸不透。

他本想叫醒她,但看她一脸困倦,觉得叫醒她也没用,说不定还要发一通脾气,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殊遇仿佛置身于无尽的虚空,渐渐陷入梦境之中。

“寒星冷月诀,你必须背出来!”

这句话,铁锐喊了十多年。

开始几年,殊遇还会奋力挣扎,后来,她就懒得动了。

铁锐太过疯狂,多年来一直带着她东躲西藏,过着荒野求生一般的生活。

殊遇做梦都想不到,自已最后的人生,竟然被折磨习惯了。

后来有一次,他们行至大梁境内,殊遇饿极了,吃鲜花饼太快,就这样被噎死了。

看到此处,殊遇一下醒来。

“怎么最后是这种死法啊,也太丢脸了吧。”连她都忍不住想鄙视自已。

不行,绝对不行。

看样子,得不到寒星冷月诀,铁锐就会一直折腾下去,即便她一时逃走,也终归难逃落入魔掌的结果。

殊遇眼珠一转,放声大喊:“来人啊啊啊!”

铁慕言看她一边啃包子,一边笔走龙蛇的样子,有些怀疑人生。

先前看她,还是一副宁死不屈的神情,怎么总共就坚持不过三天,就服软了?

东西吃得差不多了,殊遇也写得差不多了。

她放下笔,坐在原地,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

铁慕言刚想上前,将桌上的纸拿来,便被铁锐伸手拦住。

他看了殊遇一眼,随即自已上前,拿过了那几张纸。

“鲲为名其,鱼有冥北?”

铁锐锐利的目光中带了一丝疑惑,他怀疑地看了殊遇一眼。

殊遇满脸坦然,任他打量。

“这些是什么意思,你解读一下。”

铁锐见殊遇神情不似作假,斟酌着开口。

“看不懂。”

殊遇大大方方,倒叫铁家父子看不明白。

“你不懂,你还理直气壮?”铁慕言真想看看殊遇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殊遇振振有词:“我为什么不能理直气壮?哪条律法规定,我必须看得懂寒星冷月诀了?”

铁慕言被她一噎,又听她问道:“我已经把寒星冷月诀写出来了,要杀要剐,随便你吧。”

“你以为我不敢?没了江舟渡,你跟寻常百姓有什么区别?”铁锐嗤笑,“不对,应该说还不如寻常百姓。”

殊遇无语,这个铁锐是有隐藏的毒舌属性吗?不嘴她几句不舒服那种?

“没说你不敢,别脑补太过了。”

殊遇看了看桌上,东西都吃完了,只能给自已倒了杯茶水。

横竖她已经走到这步了,生与死仿佛也没那么重要了。

说来也奇怪,从前她总怕会因纯阴之体而亡,如今问题解决了,却也没给她带来什么幸福。

铁慕言看铁锐面色阴沉,到底对殊遇还有那么一两分好感,开口替她求情。

“叔叔,想来这丫头也不敢骗您。您既然已经得到神功,不若就留她一命,带回山庄做个侍女也好。”

殊遇偷偷给了他一个白眼,夺宝不算,还要压榨干最后一点劳动价值是吧?

铁锐忽而一笑:“做侍女如何能发挥出公主的最大价值呢?这寒星冷月诀,想必你已经给过狄秋阳了吧。”

殊遇不置可否,又听铁锐仰天长笑:“他既然能在中了我针对内功行家研发的蛇毒后,这般快就复原,想必便是借助了寒星冷月诀。你看不懂,他可看得懂。”

“那你是,准备掉头去挟持他?”

殊遇被铁慕言敲了一记头,她回以两个白眼。

“江湖传言狄秋阳是瑞华公主的奸夫,瑞华公主可是为了他,抛家舍业,流落江湖。若他知道公主在我们手中,难道还怕他不来?”

殊遇无语扶额,这些人成天都是靠江湖传言搞事业的吗?

“江湖传言,不可尽信啊。”

她明明没有奸夫,而且是被皇家除名,被迫流浪。

铁慕言轻咳一声,“江湖传言你会背寒星冷月诀,你果真会背,可见江湖传信还是能采信一二的。”

殊遇懒得再跟他们争辩,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也许是因为已经拿到了寒星冷月诀,铁锐对殊遇的看守仍然严密,却没有再苛责她,日常起居饮食又跟刚被铁慕言抓住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铁锐一个消息就把狄秋阳引了出来,他去谈判根本没带殊遇,防的就是她在现场被人捞走。

铁慕言本想同去,铁锐嫌他武功一般,害怕他被人当成人质,所以他也留了下来。

他推门想找殊遇,却看她在收拾包袱。

“你干什么?”

殊遇打包好东西,眼睛眨了眨:“准备逃跑啊。”

说罢,出其不意在铁慕言腰上点了两下。

“你忘记你中了两种药了?”

铁慕言瞪大眼眸,殊遇一直表现得很无害,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想过她会武。

“其实你给我的解药,我一直没吃过,但我一点事都没有。”

殊遇偏过头想了想,随即盯着铁慕言,郑重其事道:“你回去问问你们家下人,说不定他们买了假药,炼出来的毒没效。”

铁慕言不可置信,又听殊遇继续道:“至于你那个追迭香,你是放蛇跟踪是不是?”

殊遇拍了拍自已的包袱:“我准备去买点蛇药和雄磺,就是闻到了,我猜它也不敢靠近。”

铁慕言没想到她居然能想出这个招数,刚想大声叫人,便被她又点住了哑穴。

殊遇将他扶到床上,面朝内里,然后盖好了被子。

“你套我一次麻袋,我盖你一次被子,我们就算扯平了。后会有期,江湖再见。”

她手上动作顿了顿,想了想还是补充道。

“还是不要再见了,你和你爹都怪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