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事，山上的人自然是不知。
此时砚蓉还在跟系统19163了解情况。
【依你所说，那姑娘是在考核结束后被掌门师弟收为徒弟，成了宗门的小师妹，起先会被当做我的……替身，之后则会将我取而代之？】
有了系统19163的一顿输出，砚蓉终于理清楚了今天发生的事，只是在说到“替身”二字时，还是下意识地蹙起了好看的眉头。
她始终觉得这事不妥。
仙尊大人向来秉公执法，宽厚待人，待人接物皆是一视同仁，纵使偶尔心有所偏，也只在一些小事上偏心。
大是大非上，她从来分得很清。
故而，实在不能理解这种将一个有自我思想的人当做他人替身的行为。
这与抹杀他人有何区别？
实在荒唐，实在无礼。
若是让她遇上了这事，必定是要纠正一番的。
更何况，
【取而代之是何意？她会成为新的……白月光？】
19163：【是啊，话本上的名字说了，不当替身后成了白月光。】
仙尊这下可不只是眉头紧蹙，连嘴唇都抿紧了，明显的不悦。
【怎么了，仙尊大人？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砚蓉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没什么，你继续。】
19163不知道砚蓉这突如其来的沉默是怎么一回事，见她不想说也就没再问。
它虽然是个无痛无痒的系统，也没有情绪……嗯？没有情绪？
19163觉得有些不对劲，它没有情绪吗？好像是这样的，系统准则好像是这么说的。
没事，这是件无伤大雅的小事，反正它能感知到危险就行了，情绪什么的，对它一个统来说不重要，一点也不重要。
总而言之就是它是知道危险的。
住在人的脑海里，物理攻击是不行，但其他攻击呢？比如精神攻击？神识攻击？
就说它现在的这位宿主吧，这可是鼎鼎大名的芙辞仙尊，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她那广阔得看不到边际的识海，19163还真不能确定自已藏在她脑海里安不安全。
它没受过这种攻击，也不清楚其他系统受没受过，但万一呢？其他宿主跟它的这位宿主也不一样啊，万一仙尊的神识攻击能打到它呢？
这可是修仙位面，这位可是近仙的修士。
所以以防万一，多顺着点仙尊大人总是没错的。
所以它想也不想的就自动忽略掉仙尊那可疑的沉默，继续自已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剧情汇报。
【仙尊大人，虽然您貌若天仙，修为高深，但是作为话本里的一个大反派，您注定是要失去一切的。】
【而且一旦到了剧情后期，您就是想改变也改变不了，无论您做什么努力，都会被话本的力量“纠正”，然后变成又一口黑锅盖在您头上。】
砚蓉张了张嘴，扶额轻叹道：【我一心向道，倒是未曾想过，有一日竟成了那所谓反派之人。】
【想来是我心性不坚，违背了本意，做出不妥之事。】
【我枉费了师傅的一番教导，空有一身修为，却不曾做真正该做之事，自然是要受罚的。】
仙尊大人方才蹙起的眉毛已经重新平展，此刻眉眼温和，唇瓣轻抿，神色竟有几分难抑的难过。
系统毕竟第一次见仙尊，总觉得这人跟话本里描述的一点都不一样，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顿了顿，还是用它那冷漠机械的声音安慰道：【您没有做错什么，也不曾伤害任何人，与正道相背，非您本意，这一切都是因为……】
不可抗之力。
话说到一半，仙尊还没怎样，19163自已先卡壳了，它几乎是下意识的止住了嘴，没说出最后几个字。
为什么？它也不知道，只是潜意识里觉得不可说。
【总之这一切都是因为话本的诅咒，是剧情的力量太强了，跟您没有关系，不是您的错，更不是什么惩罚。】
【不过大人也不必担心，现在您有我在，我会帮助您的，这次我们肯定能打破话本的力量，纠正这个世界。】
【趁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剧情的力量还不强，我们一鼓作气，把这话本的世界掀他个底朝天，我就不信改变不了那该死的破剧情！】
这一刻，不知为何，一直木讷呆板的系统19163忽然变得激动，似乎比很快就要被取而代之的仙尊大人更生气。
仙尊大人好脾气地笑了笑。
她其实并不担心，只是有些心寒。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已，她不可能会做话本里说的那些事，所谓“惩罚说”也不过是习惯了在自已身上找原因。
但这话本一事，她其实并不觉得自已的所作所为有问题，只是觉得自已还是太弱。
是因为不够强大，才会被人左右，无力改变，才会让那些魑魅魍魉踩在她头上放肆。
话本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随意的就被扣在了她身上，好像她真的做了与本心背道而驰的事。
分明是是非不分，黑白不辨的，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不对劲。
这件事本身就是诡异的、可疑的。
【所谓的话本的世界，其实也是一方天地吧？】
【是的，大人。】
仙尊大人若有所思。
既然是一方天地，那就必然会有……的存在。
所以所谓话本的力量，其实就是……
砚蓉神色一敛，眸光微闪，心下顿悟。
如此看来，为什么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结局这一事，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那些都是在她不知实情的情况下，无可奈何的结局。
如今可不一样了，虽说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一番改了，后面的事又不可预料，但至少她知道了的对手是个谁，很多事情都有了防备之法。
况且，这一回她不是一个人了，她有伙伴。
既然如此，那她就断然不会让这个世界再按话本的走向发展下去。
即使知道将要面对的对手无比强大，她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要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世界走向话本里的结局，绝无可能。
既然话本的世界黑白颠倒，是非不分，那她就颠倒了乾坤，如这小系统说的一般，掀它个底朝天好了。
就当是为这枯燥无味的修行之路增添些乐趣好了。
而这第一步，自然要从那位最为关键之人下手。
【那位小师妹确有几分不学好，想来还是因为掌门师弟太过繁忙，忽略了她，才导致了她变成那副模样。】
【无妨，我替掌门师弟走这一遭便是。】
【眼下到了什么时候？】
系统：【目前还是话本大前期，小师妹还没拜师，再过五日凌云宗的招生考核就要开始了。】
砚蓉：【如此甚好，那位小……那位曲姑娘现在人在何处？】
还没拜师，叫小师妹不合适。
况且就算拜师了，掌门师弟的小徒弟，旁的弟子能叫小师妹，她作为小姑娘的师伯也叫不得小师妹。
说到底，所谓小师妹一说，是话本里对于其他弟子而言的一种身份，跟她这个大反派没什么关系。
更何况，这曲姑娘如今还会不会是小师妹，还未成定数呢。
19163不知为何总有股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位风光霁月的仙尊大人远不似话本里描述的那么简单。
毕竟剧情里乱七八糟的事都是胡乱扣到这位修真界白月光身上的，一句都不能信。
所以即便是直说有关于她的描写其实都是瞎编乱造的，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吧？
毕竟还要用她来给身为主角的小师妹做对照，那正常来说可不就是什么不好就往什么写吗？
所以如果角色OOC了，也在情理之中吧？
19163越想越觉得对味，感觉自已已经摸到了真相之门的的把手，很快就能看窥得天机了。
然后，砚蓉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
把正在胡思乱想的19163吓了一大跳。
虽然它没有害怕的情绪，但也忍不住抖了抖。
【仙尊大人这是要去哪？】
砚蓉已经走到洞口了，抬手一挥，撤掉了门上的结界，推门而出。
【自然是去寻那位曲姑娘。】
【寻她？这么快吗？不用做点什么准备吗？】
砚蓉脚步一停，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也是，什么也没准备确实不妥。
【那我们就先去一趟掌门师弟那里。】
【嗯？】这是个什么准备？
砚蓉就像是知道它所想一般，随口解释道：【我尚未收过徒，有些事还需向掌门师弟请教一番，顺便讨些好东西来做见面礼。】
19163：……
不是，还真打算代收徒弟啊？
它还以为只是说说而已。
可这不太合适吧？
但现在显然已经来不及讨论合不合适了，因为仙尊大人转眼间就带着它下了碧云峰，转而上了清和仙君所在的凌云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