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去往茶村的路上,芙辞仙尊的心情明显不一样了,她以前清清冷冷的,往那一站都没人敢怎么靠近。
这会儿周身气息却格外温和,仿佛浑身泛着暖光,谁都可以靠近。
曲嘉莲则是变得格外放松。刚上方舟的时候,她问自已:我配吗?现在她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了——
配,我顶配。作为芙辞仙尊唯一的徒弟,我跟着去,那是天仙配!
她一放松下来,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了,一直到到了人间入口,才多了几分精神。
入人间,非必要不得使用灵力,所以众人是走着回茶村的。
不过仙尊神通广大,找了份附近山脉的图纸,寻了条安全又近的路走,由她开路,孟柊桦和庆云断后。
是了,孟柊桦来了,但他身体实在糟糕,所以庆云也跟来了。
虽然他们不能用灵力,但剑修体术好,走这一点路完全不是问题,唯一有点问题的孟柊桦有上好的丹药吊着,倒也还好。
他们只走了两天半就到了。
一别多日,没人照看的庄稼长了不少草。
曲嘉莲小声的地问:“师傅,您是什么时候派人来接他们的,太快了吧?”
“开阵之前。”砚蓉亦小声作答。
“什么?!”曲嘉莲震惊,“您怎么会知道……”
“不是我知道了,是驻守处传来消息,人间茶村百姓想见我。”砚蓉的目光落在何应勤身上,“彼时,他们已候在驻守处,写了一纸状书,我便差附近的弟子去接他们。”
否则怎么可能那么快赶上?
“这也太奇怪了,难道还有人在暗中帮他们?说起来,那个卖秋槿的,也还不知道是谁……”曲嘉莲陷入深深地思考之中。
砚蓉也不打扰她,祭出捆仙索,随茶村众人先到了林老先生家里。
“跪下。”
陆延哪里肯跪,但是捆仙索一动,再嘴硬的东西也得服帖,立马跪下。
他已是神魂状态,跪下也没有痛觉,但是众人临出发前,凇妤仙君送了茶村百姓一件礼物——
“将此符贴在陆延身上,可叫他神魂承千斤之重。”
因此在陆延跪下的那一瞬间,何冠羽眼疾手快的把符箓贴在陆延膝盖上。
所以,那一跪,有千斤之重凝聚在他膝盖上。
“啊!”
陆延的惨叫声异常响亮,善良的茶村百姓却难得没有心软,只是几位年纪小的,不忍地移开了眼,眼底却开始凝泪。
茶村的哭喊声响了三个月也没人来帮他们,他陆延才叫了一声,凭什么让人心软?
就这样,砚蓉带着陆延一家一家走去,让他对着每一块灵牌跪半个时辰,期间还要一直磕响头,磕的时候还要一遍遍道歉。
“对不起,我该死!”
“对不起,我该死!”
每一次他跪下,身上都会被贴上符箓,捆仙索也始终没离开他身上。
不照做,就会被捆仙索勒。
而他陆延,贪生怕死,不敢不从。
白天陆延在拜,茶村众人就跟着,一个也没回去休息,砚蓉等人也寸步不离地守着。
晚上,茶村再次亮起巨大的阵法,这一次,他们是受益方。
源源不断的“气运”从陆延身上抽出,流入阵法,再通过阵法,回到茶村众人身上。
属于茶村的生息也逐渐回到茶村。
这个事也是众人讨论出来的,转运阵可逆,陆延应该把属于别人的全部归还。
……
两天后,砚蓉一行人向茶村百姓告别。
砚蓉带着曲嘉莲和陆延去往下一家,何家兄弟被孟柊桦和庆云带回去受罚。
曲嘉莲看着几人的身影消失在天际,问了砚蓉一个她其实大概已经猜到答案的问题:“师傅,簪子里只有一株秋槿,还有一株是不是给何盅解毒了?”
“是。”
果然啊……
当时看到簪子里只有一株秋槿,曲嘉莲立马就想到了进树林时,何佑的不对劲,再联系何冠羽一直念叨的“槿毒”,她就拼凑出了一个大致的真相——
何冠羽那次受了重伤后还中了槿毒,才使不出灵力的,他埋骨之地也有槿毒,或者他尸身还有槿毒余留。
何盅和何佑因为某种原因进到了何冠羽的葬身之地,不小心染上了,何冠羽附身在何佑身上后发现了他们中毒,于是去找了一个昔日的老朋友帮忙。
应该就是那位真正的摊主。
摊主给了两株秋槿做解药,何佑不知道用了什么理由说服了何冠羽,没吃下解药,或者用了什么办法掩盖住自已没吃解药的事,所以解毒的只有何盅。
其实簪子里本来应该没有秋槿的,这样会有更大的疑点让众人去探索,但何佑把自已没吃的那一棵藏了进去。
他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不打算浪费那一株珍贵的药材。
在树林的时候,他是槿毒发作了。
何盅应该知道一点,比如他们两个中毒了,需要秋槿解毒,否则他不会答应去偷秋槿的。
摊主配合被“偷”了两株秋槿,其实那个本应放秋槿的瓶子里什么也没有。
这个局应该是何冠羽主导,何佑知道一点,但是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告诉何盅,只在最后引导他“偷秋槿”。
“大致上是如此。”砚蓉点点头,“只是有一点有细微出入。”
“哪一点?”
砚蓉:“何佑没吃秋槿,是因为他觉得这样就算提前被何冠羽发现了问题,他也有理由争取成为那个承受代价之人。”
“这大概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曲嘉莲明白过来。
明白,但是想想又觉得难受。
而且她觉得,这里面本来根本不该有她的戏份,因为何家兄弟本来可以直接用秋槿和柳家公子把人引入阵法,但是因为原主恰好撞上了,何冠羽不得已,才把她拉入局面。
这一点从何盅一开始泼脏水都不知道该怎么泼就可以看到出来,他根本毫无准备。
但这个人太稳重了,因为何佑站了出来,所以他很快就下定决心帮何佑了,而且很快就理清思路。
“我这是纯纯的无妄之灾啊!但凡我今天没往那里走,根本都没我的事!”
“世事难料,不是你的错。”砚蓉安慰道。
“我知道,就是,就是觉得有点倒霉,好吧,也不全是倒霉事。”曲嘉莲转头,双眼亮晶晶地看向砚蓉,“我白捡了一个师傅呢,这不就是因祸得福?”
砚蓉揉了揉她的脑袋,没说自已本就是为她而下山。小丫头难得在这糟糕事里找出些好事,她就别坏了她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