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因着凌云宗的招生考核快开始了,陆陆续续有人赶到山脚下的徐湘镇落脚。
镇上一时人满为患。
来的这些人里,有世家大族的弟子,有人间来的皇室子弟,还有隐世家族里出来的,不过更多的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散修。
他们都是来参加凌云宗的招生考核的。
也有一些商人想要趁此机会大赚一笔,也来到了此地。
所以现在徐湘镇是一锅杂烩,什么人都有。
人多,还不熟,就容易发生摩擦。
好在徐湘镇深受凌云宗庇护,镇上驻扎着凌云宗的弟子维持秩序,有解决不了的问题随时可以去找凌云宗的人来主持公道。
而且这群人多是奔着凌云宗的招生考核来的,多数时候都在自已屋里修炼,铆足了劲准备考核,根本不出门。
所以总的来说,还算祥和。
但今天镇上的集市在赶集。
跟人间的赶集一样,这一天会有各种各样的摊子,摆满市集,摆到大街上。
沿途街巷,各式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
这些商贩来自五湖四海各种地方。
徐湘镇有规定,平日里别的地方的人不能在镇上摆摊子,一经发现就没收摊子,并剥夺进入徐湘镇的资格。
但是赶集的时候可以来摆。
这个赶集每四个月一次,给足了赶路的时间。
于是这一日,就会有大大小小各种商贩赶来摆摊,各式各样的物品,武器、装饰品、药材、丹药等等,应有尽有。
这一日,镇上的人也都会出门,哪怕是平日里最不爱出门的人也会出门,逛逛市集,看看摊子,买些东西。
凌云宗的弟子也不例外,他们会在这一日组团下山,一来是代表宗门给镇上的人撑撑场面,二来也确实是想买点东西,三来自然是要借机偷个懒。
平日里弟子们想下山大都是要有正儿八经的事,不是斩妖除魔就是救死扶伤,再不济也是去历练,出任务,一般没事是不得下山的。
采买东西又都由后厨那帮弟子负责,其他弟子根本没机会下山。
但是徐湘镇赶集的时候,其他弟子也可以下山,虽然还是有人数限制,但轮着来,总能轮到自已嘛。
长老们都知道弟子们的小心思,但没说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由着他们去了。
弟子们就高高兴兴地下山。
所以确实也有一部分人就是冲着凌云宗的弟子来的。
效果显著。
总的来说就是这一整日镇上都会热热闹闹,即使到了夜晚,也是灯火通明,长夜不眠。
现在是白天,虽然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但人也慢慢多了起来,闭关多天的人陆陆续续走出房门,街道两旁已经摆满了摊子。
但人多也就意味着更容易出现问题。
比如此刻。
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本来都在逛市集采买东西的人们,现在却全围在了市集门口。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挤人挤得人连想要转个头都转不了。
外围还有人在往里挤。
里面的人吵吵闹闹,叫唤着什么,还有人兴奋地叫唤着什么。
外面的人不明所以,只好随手抓了一个疯狂往里挤的人询问:“这是在干嘛?前面怎么了?”
那人头也不回地应道:“好像是有人偷东西。”
话刚说完,人一侧身,就这么挤了进去,很快被后来的人挡住,消失在人群里。
问话的人一顿,兴趣上来了。
徐湘镇的赶集在整个修真界都算得上一件热闹事,多的是人愿意来,镇上的巡查监管力度比平时高了不止一点。
就这,居然还有人敢闹事。
还是偷东西这种在徐湘镇绝不会被姑息的事。
厉害,是个能人。
于是他立马跟着人群往前挤。
……
此刻,市集的入口正在上演一出大戏。
一穿着简朴的少女正可怜兮兮地被两个年轻男子拽着衣领,跟拎小鸡仔一样拎在手里。
两名男子衣着朴素,胡子拉碴的,风尘仆仆的样子,看上去像是赶了许久的路一般。
抓人的是挨个的,说是矮个,其实只是比身旁另一名男子矮了一截,站在少女面前却是高上不少。
矮个的应当是个少年人,年纪尚小,颇为急躁,说话时隐约有几分文绉绉的意思,却又不够文:“姑娘,你怎么能偷东西呢?”
高个的青年沉稳多了,沉声说道:“姑娘,你拿没拿,且说清楚。”
曲嘉莲很冤,非常冤:“我拿什么了我?今天可是四个月才有一次的徐湘镇的赶集,我出来逛逛集市很奇怪吗?在场诸位,谁出门不是为了逛逛啊?”
“我在这逛的好好的,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偷东西了,抓小偷’,就回头看了一下,结果这个人——”
她指了指抓着她衣领的少年,“他忽然冲过来抓住我,张口就说我偷东西,我多冤啊?”
“你说我偷,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偷什么了?偷的谁的啊?”
高个的青年不知为何,看了曲嘉莲许多眼,目光里沉着些曲嘉莲暂时没看懂的意味。
矮个的一指旁边那神色着急的白胡子老头,问道:“你刚刚说丢东西了,丢的是什么?”
那老人急了眼:“是秋槿啊,我那秋槿是替人卖的,如今丢了两株,可如何是好啊?”
“什么?秋槿?!”
“什么意思?偷了秋槿?”
“天呐,那可是秋槿,敢在凌云宗的地界里偷东西,偷的还是秋槿,我看这小丫头片子是不要命了!”
“你看到她拿了吗,就一口一个‘小丫头片子’的叫人,没礼貌!”
“就是,无凭无据的,可别冤枉人了。”
“这他说偷就偷了?他谁啊?”
“就是啊,别是胡说八道的吧?”
那少年毕竟年纪小,见这么多人反驳他,便有些着急:“我,我亲眼看见的……”
“我们看见这位姑娘离开了老先生的摊子,”高个的青年打断了矮个少年的话,“她刚离开,老先生就喊‘偷东西了,抓小偷’,我小弟一时心急,抓了姑娘,我在此向姑娘道歉。”
他又让矮个的少年放开了曲嘉莲,压着人鞠了个躬,再一次道歉:“方才是我们兄弟二人失礼了,抱歉。”
曲嘉莲抖了抖衣服,皱眉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这两人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什么嘛,刚刚还信誓旦旦说人家偷,现在迫不及待地就道歉了,所以到底偷没偷啊?丢的是秋槿吗?是我想的那个秋槿吗?”
“是吧,就是那个秋槿吧,我来之前就听人说这次有人大手笔,要出五棵秋槿。整整五棵啊!”
“操,那还真是大手笔。”
“啧啧,不愧是徐湘镇的赶集,连秋槿这种好东西都有,还是摆摊?这老头到底识不识货啊?知道一株秋槿能拍卖多少灵石吗?居然拿来摆摊,还一次五株。”
“不是啊,人家不是说了吗?替人买,不是他的。”
“啧,连秋槿都可以随随便便丢给一个修为不高的老头,还真是大手笔啊。”
“呵呵,你可别酸了,人家既然有本事采五株,那就有本事采五十株,哪跟你一样,连秋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
“你说谁不知道呢?!”
“难道不是吗?”
“你!”
“歪题了歪题了,我们不是在聊谁偷东西了吗?”
“就是,不知道就别瞎嚷嚷,就你长嘴了,谁管你见没见过啊。”
“所以各位,有人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刚来。是有人偷了秋槿吗?”
这人这话一出,歪了的话题立马拐了回来。
“我我我,我知道,刚刚我路过这里,听到有人在喊偷东西了,然后这两个人就抓住那位姑娘……”
大多数人都停下来听这人说他的所见所闻,但在他的声音里还夹杂着几句骂声。
“呸!这什么人啊?秋槿都偷?太不要脸了吧?”
“就是啊,那可是秋槿,千金难求的秋槿!”
“你又知道了?你看见人家偷了吗?没听到那个男人说的话吗?人家只是看到这个小姑娘转身离开,可没说看见她偷了。”
“就是!”
曲嘉莲不动声色地扫了周围一圈,冷眼旁观这些围观群众的争执,只觉得吵闹。
再观那抓她的两个男的,人高马大的,一前一后,一下子挡住她的去路,一会儿说她偷东西,一会儿又给她道歉,也是有够意思的。
高个的那个就更有趣了,似乎和矮个的没事先串通好,以至于都不知道该怎么接矮个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还道歉,先礼后兵啊?
她是不是还得夸一句真有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