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明天,或许在后天,或许在下一年,又或许永远不会到。

在人前,她风光无限,自信张扬,捉摸不透,被人们爱戴、追捧、信仰。

在人后,她只是个同正常人一样有着喜怒悲欢的小女孩,喜欢小蛋糕,会哭,会笑,会难过,会感到孤独——总是一个人抱着膝盖缩在角落偷偷哭泣。

但是她很清楚,没有人会来安慰她的。

她只能一个人把绝望的情绪消化,然后再次站起来,再次走到台前。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神,她只是一个以身入局的凡人。

她也会害怕,她站得那样高,一旦哪一步失足就会粉身碎骨。

但她不能,她不能低头,不能退后,她只能踩着钢丝,在万米高空上向着完全未知的终点前进。

芙宁娜说着说着,声音都因为哽咽而变得有些断断续续。

荧不知道说什么好,任何言语的安慰在此刻都格外无力,干脆上前拥住了微微颤抖的女孩,此刻她终于明了那天用技能看到的对芙宁娜的描述的含义。

芙宁娜接受到这五百年来第一个温暖的拥抱,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没忍住哭了出来。

小派蒙已经震惊到脑子宕机了:“诶——为什么害怕还要答应啊?”

芙宁娜吸了吸鼻子,“我、我才不怕呢!扮演神明,超级酷的好吧!”

自从荧抱住芙宁娜就变成了夹心饼干的毛绒球挣扎着叫了声:“rua——你们,发泄完了,放开我rua!”

听到毛绒球不满地呐喊,芙宁娜手忙脚乱地退开几步,好在没有慌乱到把球丢出去。

毛绒球圆滚滚地咕噜了一下,咻地露出了瞪得圆溜溜的大眼睛,十厘米的身高在它看来像是有十米的气势:“rua!灯!”

↑体现在都敢指挥旅行者了。

荧好笑地戳了下毛茸茸,真是越惯越无法无天。

不过虽然平日里毛绒球说话的时候和派蒙吵架居多,但它其他时候的发言都说明这件事是带点重要性的。

听到之前被自已特别标注的重要物品被提到,芙宁娜立刻支棱起来:“是那盏神奇的灯吗?它到底有什么作用啊?”

荧暂时没有回答,拿出灯后手指在空气中戳了下。

完成这个动作后,她才后知后觉芙宁娜问了她一个问题。

说明书有点谜语人,荧决定介绍得接地气一点,想到之前宴会上某位大风纪官向她推荐的娱乐活动,她毫不犹豫开口:“作用嘛,就是把大家聚在一起打七圣召唤呀!”

芙宁娜:?

芙宁娜懵逼这会,紫色的烟雾消弭于空中。

一个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的声音,骤然在她的耳畔响起。

“没想到在那之前,还有机会和你对话。”

“芙宁娜。”

芙芙:我的瞳孔曾三度地震。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幽幽燃着的烛火:“你、你——诶!你是镜子里面的我!?”

没等她震惊完,灯里面那个就跟着一块震惊了。

“好久不见,芙卡洛斯。”

“!?您是……厄歌莉娅大人?”

这一幕简直太有乐子了,荧把灯搁桌子上,拉着派蒙坐到了后头,一副看戏就差爆米花的样子。

天可怜见的毛绒球还在芙宁娜手里,痛失最佳观影位。

仨水神,包括前任现任在任,当场聊开了。

根源、计划、目标什么的全展现了出来。

“我很抱歉……给你们留下了这样一个烂摊子。”这是厄歌莉娅。

“办法总比困难多的,预言罢了,天理我都不曾惧怕,祂夺取力量行为也是不义,同样要审判。”这是芙卡洛斯。

“所以你积攒足够的能量,就是为了杀死自已毁掉神座吗?这,这也……你不害怕吗?”这是芙宁娜。

“rua!”这是被忽略的毛绒球。

荧在后头托着下巴:“灯已经把你的魂体召过来了,你的计划怕是不好完成了。”

因为她也不知道怎么把人放出去来着。

直接给芙卡洛斯干沉默了。

坏了,她好像真感应不到谕示裁定枢机了,那东西一旦失去自已「神格」的支撑,就会启动应急,变成一个呆板的傻瓜机器。

不过荧的语气并没有很担心,这也是芙卡洛斯现在没有太大反应的缘故。

“你对此有想法了吧。”

这是肯定句。

因为她已经大概感知到了这盏灯到底容纳了怎样的灵魂。

厄歌莉娅先不提,甚至还有大慈树王!

可以见得这位金发旅行者必定很强,她敢这样做必然有后手!

后手……你别说,荧还真没有来着。

不过她不是很care,以她现在的实力,就算预言真的来临,就算她不能控制着水倒流回去,也能用岩造物凭空把枫丹的地基抬高。

大不了去打扰一下人家钟老爷子的退休生活,过来帮个忙呗。

如果真的惊动到了那位维系者……

那就打!who怕who!被哥哥视为敌人的,肯定不是什么好神!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还真有想法。

“你的计划是,让那维莱特借助你死亡而回归他身上的权能夺取审判枫丹人的权柄,以赦免枫丹人的原罪是吧?依你所见,若是有足够的力量,也能做到么?”

夺取权柄这种事儿。

荧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屈指在桌上轻敲。

芙卡洛斯沉默半晌。

“强行夺取,那必然会惊动「天理」。”

“虽然神明的私欲让我偏心枫丹,希望你出手相助,但我秉持应行之义提醒你,如果你真的惊动了祂,那颗毛绒球所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毕竟它所做之事与我也大差不大。”

这句话就像一颗炸弹,骤然把荧心里积攒已久的怀疑种子全炸了出来。

她愣怔怔地侧过视线看向毛茸茸,刚刚跳得特别欢的毛绒球此刻两眼一闭说装死就装死。

毛茸茸:完噜QAQ

球球所做的一切,与芙卡洛斯大差不大?

芙卡洛斯做了什么——

欺骗「天理」。

之前不明所以的话,落入风中难以辨别的轻言细语。

「……恶意……」

「但不是她的恶意。」

眼睛奇怪的变色。

技能使用的时候的屏蔽词。

还有种种被她忽略的细节如闪电般划过脑海,所有的断续不明的线索此刻仿佛连在了一起,变得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