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信世界上是存在恶魔的。
人骨子里的遗传基因信息时时刻刻都在操控他们的宿主的活动。
一旦DNA里刻下了不良(不利于他人)的基因,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的构成犯罪。
超雄综合征在犯罪基因中算是较典型的案例。
陆万刚毕业那会儿,特意研究了一下基因学,他把爷爷所参与的所有重大案件整理出来,发现到了一些可循的规律。
他发现,超雄在重大疑难案件里出现的频率普遍少于其他正常人。
上天除了赋予了他们多余的y染色体,也顺手关上了门。
他们似乎不太擅长精密的安排一场谋杀案。
反观,拥有优良基因的聪明人更会布置这种奇特的,令人难以捉摸的犯罪现场。
陆万心想:山庄主人的心理活动都写在了脸上,说明他还不够聪颖,不知道隐藏自已的情绪,最先将他排除在外。
贝卡和赛丽是一对有争议的姐妹,同样拥有高学历的她们很有可能为了共同的利益(家中财产继承权)联手作案。
其次是老管家和姆阿那。
一个是深藏不漏的老头,会把脉;
另一个是乡下来的村妇,会做饭。
要是非得比个高下,前者的野心更大。
至于罗莎妮,作为山庄主人的唯一的妹妹,她也拥有继承权。
当然,需夫妇二人没有下一代,并且活不过她,她才可以继承一笔很可观的财产。
陆万决定先从时间轴上依次盘问他们,顺便让他的小助理细查尸体旁边的麻将桌。
“为了方便,我就直呼各位的大名了。罗莎妮女士,你陪伴linna夫人打了会儿麻将是吗?”
“是的。”她肯定的说。
他将话头递给了两位小姐:“你们二位去过棋牌室吗?”
“我去过。”贝卡抢先说,“当时姑母和母亲在打麻将,我是去给她们送两份苹果派的。”
贝卡不慌不忙的问赛丽。
“你还记得吗,那是我还想请你帮忙送苹果派,你拒绝了。”
赛丽对姐姐和陆万说:“没错。我拒绝送苹果派的理由是,我当时要去找陆先生。”
接下来轮到姆阿那。
由于姆阿那有最好的人证:厨师长和其他保姆可以证明她一直都在厨房里,从头到尾都没离开过那里。
那就剩下最后两个男士了。
陆万转换了态度,对于男人,他不再用温和的语气交流,改为苛刻又严厉的态度面对他们。
“老管家,我记得当时我问过你夫人在哪儿,你撒谎说她在卧室睡觉,这该怎么解释呢?”
老人慈眉善目的看起来十分无害,但脸上的肉实在少的可怜。
“不错,我是向您撒谎了。”
老管家犀利的说。
“但是我有必要向您撒谎,因为那是夫人曾吩咐我的。”
“为什么?”他好奇的问。
“她说她忙活一天太累了,所以独独自到隐藏室避开人群,她特意吩咐道:‘要是别人问起我在哪,就说我在卧室睡觉。’”
管家表达的又快又流利,年纪这么大了,头脑还十分清醒,丝毫没有老头的迷糊劲。
陆万询问起最后一个人,也就是频频暴露自已情绪的山庄主人。
“您呢?”
“我在三楼处理公事,从未下楼。”
“处理什么公事?”
“地产转让。”
“linna夫人的地产?”
山庄主人哑口无言,没有否认。
但是,他灵机一动,扭转了被动的局面。
“我妻子不善经营,希望我能将她的土地转让给会打理的老板。”
“对于您夫人的梦游症,您有什么看法?”
这话一下子戳在了他的脊梁骨上,他最不愿向别人提起这件事。
“大家都说,是linna招邪了,所以每天晚上拿菜刀砍我。”他回答的尽量体面些。
又把双手放在胸前,抬起头,虔诚的对上天说:
“我发誓,我不会因此记恨她,她只是一个得了梦游症的可怜女子,她没有任何过错……”
与此同时,好消息紧接着传来。
原来是紫菀花发现了麻将桌的出牌口有一条白色的细纹。
她激动的说:
“除了这个以外,地上有四块黑黑的桌腿印记,也就是说桌子朝门外挪动了两厘米的距离。”
“干的漂亮!”
陆万跨过尸体,像子弹一样奔进棋牌室,果真发现紫菀花描述的画面。
麻将机上出牌口的白色勒痕,以及向门口挪动的桌腿……
所谓的密室杀人案,也不过是罪犯利用了独特的道具,精心布置好的舞台效果而已。
凶手想要瞒天过海,可却瞒不过智者的眼睛。
这场悲剧是时候落幕了。
“小助手,帮我再去看看尸体的脖子和门框,里里外外都给我彻查一遍,有什么发现及时叫我。”
“遵命!”
她怀着强烈的使命感,蹲在地上使劲的去看角落,巴不得把灰尘也挨个捡起来放在手心里琢磨半天。
那仔细认真的架势把山庄主人吓坏了。
她的胆大和细致收到了围观者的一致惊呼。
“她竟然敢靠近尸体,多么勇敢的女孩。”贝卡嘟囔道。
赛丽则靠在身后凸起的墙面,双手合十,虔诚的对天祈祷,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为母亲讨个公道。
姑母坐在长沙发的尽头,虚弱的撑着脑袋,一副昏昏欲睡的姿态。
“陆万,我发现门框的最下方也有一道白线。”
“不错,看来凶器就是从这里钻过去的。”
山庄主人凑近了几分,扶着腰,好奇的看侦探办案的场景。
“发现什么了?”
“凶器是一根鱼线,可以通过门缝连接外部的一个支点上,可是……”
他跑到几张大红色的桌子面前,迷茫的摸了摸下巴。
“如果鱼线是从内部的麻将机连接在外面的,那么它能连接在什么地方,又不引人注目呢?”
客厅摆放的大圆桌子很占地方,根本无从下脚。
长长的血红色桌布垂在地上显得格外扎眼,也意外的符合今天的谋杀场合。
“等一下,我看不清地面。”
在众人的惊恐下,他像一条泥鳅,钻进了桌底。
姑母笑出了怪异的声音,“这是干什么呢?捉耗子吗?”
“细节决定成败。”贝卡欣赏的说。
不出意外,陆万从一堆桌子下面找到了半根鱼线。
只可惜,是被割断的一头。
难道他的设想都是错的吗?
还是说这根鱼线或许通向二楼?
在紫菀花找出新的线索之前,他无法一一验证自已的推测。
寄希望于一个杀手身上,是否是正确的?估计只有她的良心知道。
他在赌,赌她不知晓这场不幸的灾难,赌她不是办案团伙其中之一。
很快,紫菀花又传出了好消息,这让陆万更加对她感到着迷了。
他欢快的走向她,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对她的办事能力表示肯定。
“少了一块六筒麻将!”
“就这些?”
她诚恳的点头。
“行,这点线索也不错,辛苦了小助手。”
而后,他来到麻将机左侧,将上层盖子打开,里面的控制台暴露在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