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斯卡纳镇内,尔萨沙·康泰正不停地来回踱步。他几乎是刚抵达此地,就接替了特普·洛斯金的指挥权。对于这全然陌生的战场状况,他除了再度派出侦查队伍外,实在也没太多的办法。

特普·洛斯金所说的南方有敌军大股部队这一说法,他可不敢全然相信。察哈德一战惨败,倒也不是没人逃回来。逃兵们的说法繁多,有的说对方仅有几百人,有的称有一千人,还有的说有两千人。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对方人数没有察哈德的多。

毕竟察哈德是主动进攻的一方,以这些佣兵的性子,倘若遇上人数比自身还多的敌军,他们绝对不会主动进攻。 对于自已都无法确定真假的消息,他不敢随意上报。但有一点是确凿无疑的,南方出现敌军了,这是明眼人都能知晓的事。察哈德那三千多人总不可能是自已摔倒的,只是敌人是谁不清楚,具体数量也难以确定。他来此的目的,正是要将这些情况弄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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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起,一支约二十人左右的骑兵队伍,正沿着田间的小路缓缓前行。

曾经的农田因战争而荒芜,田垄中杂草丛生,沟渠干涸开裂。远处的村落一片死寂,烟囱不见炊烟升起。院子空荡荡的。村口老槐树下,几具随风摇摆的尸体,这应该是在战争之前就被吊死的农奴。他们那已经腐烂的瞳孔,见证了从“祥和”到破败的整个过程。身上所剩无几的破布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叹息,尽显战争后的荒凉与寂寥。

“这地方怎么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一名骑兵向身旁的同伴抱怨道,“我还想着找一个村姑去去火气呢?”

“别想了,估计是让前面的给‘吓’怕了!都逃光了吧。”另一名骑兵贱笑着回应,“被分到尔萨沙·康泰手下真是亏大了,咱们可是伯爵手下的兵,怎么就到了他手下听令。

你瞧瞧别的兄弟,哪个不是滋润得很。就他这儿这不许那不许,还要求什么军纪。嘿!本想着咱们兄弟出来后他就管不着了,妈的!谁能想到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只希望回去后的奖赏不要少了。”

这支骑兵小队正是尔萨沙·康泰派出的侦察小队之一,为了防止受到攻击,特意将人数扩充到了二十人。这群人在尔萨沙·康泰面前还能维持一定的军纪,可出来后就难说了。

得亏唐德让库伯骑士将这一带的居民都撤到城堡里,此时也已跟着一起南下了。不然,少不了又要遭受一番荼毒。

也多亏了封建农奴制,这些农奴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是贵族的财产,对于贵族的命令不敢迟疑,撤离起来还算顺利。

骑兵们边策马缓行,士兵们也正和身旁的同伴小声地谈论着。有对此次出行没能掠夺到财物而表示不满的,也有一些显得甚是担心,“我听说这一带好像有敌军斥候在活动,上一批过来侦查的好像死了不少人。”

“我同乡,他的表弟就是上一批的,你说咱们会不会........”

“你担心个什么劲!咱们有马呢,发现不对还怕跑不了。”老兵看似漫不经心地回道,但说完便看向不远处的林子,担心真有什么从那里面冲出来。

没让他失望,还真让他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已眼花了,摇了摇头再看去,那是一面三角军旗,红底上面是一枝像蛇一样的花。不等他提醒,隐隐约约就有马蹄声传来,一支人数仅有十人的骑兵背对着夕阳,从林子的阴影中出现,紧接着朝着他加速冲来。

“敌袭~!”队长大喊,“所有人准备迎敌!” 随着他的大喊,队伍中一阵慌乱,但好在很快就稳定了下来。能被派来充当斥候的,大家都是老兵了。

队长一看对方人数只有已方的一半,竟然还主动朝着他们冲锋。他左右环顾一番,发现其他方向上并没有出现敌军。而且此时回头逃跑的话,打马回头需要时间,那时马速没能提起来,让对方咬在屁股后面,他们必定会有伤亡,这也许就是对方的目的。

顿时,他一股血勇直冲脑门,大声下令道:“对方人数只有咱们的一半,兄弟们别慌,随我上,宰了他们!”

两队骑兵相向而去,人数少的那一方提前抢占了先机,骑术也更加精湛,此时已经完成了加速,马匹四蹄翻飞,蹄声轰隆,面对比自已多了一倍的敌军,丝毫不惧。

反观人数更多的一方,反应上显得迟缓许多,此时刚刚开始加速。但在骑兵交战中,速度更快的那一方必定会占据优势,特别是游骑兵。因为速度更快的一方借助马速射出的弓箭初始速度更快,自然射程和杀伤力也就更强。好在距离足够,他们还有时间,在队长的呼喝下,他们也朝着敌方加速而去。

距离越来越近,冲在前头的队长终于看清了对方,也明白了为何对方人数少还主动攻击他们。这是一群身着与他不同风格铠甲的骑兵,人人着甲,就连战马身上也披了甲,虽只是镶嵌了铁甲叶的马铠,但在他看来,这毫无疑问是一支具装骑兵。

刚刚直冲脑门的血勇迅速冷却,后脑泛起阵阵冷意,自已这是发什么疯,带着手下这些只有轻甲的骑兵和具装骑兵对冲。但为时已晚,他暗暗打定主意,只要在第一轮交锋中能活下来,他一定直接借着马速逃跑。

但可惜他没有这个机会了,距离刚进入一百五十步后,对方就已经远远地抛射来了箭矢。虽说距离还远准头不高,但倒霉的是这些箭矢就像盯着他而来似的,一根擦着他的耳朵过去,扎在他身后一名更倒霉的家伙胸口上。他身上的链甲就跟个笑话似的,轻易地就被扎穿,那个家伙闷哼一声就落下马去,紧接着他也觉得腿上一疼,他也中箭了。

“弓弩反击!”他咬着牙不让自已落下马去,对方那威胁极大的箭矢让他乱了分寸,不顾一切地高声喊道。

但他高估了手下的骑兵,在高速奔跑的马背上射箭,不是谁都玩得转的。这需要常年累月的练习,而他们中大多数人都选择操作相对容易的弩而不是弓。不用他命令,在对方箭矢落下之后,他身后的骑兵便纷纷举起弩弓反击回去。

但在颠簸的马背上,射向哪里就不知道了,只是朝着一个大概的方向,命中就全靠运气了,完全就是一个随缘射击法。

双方只是一轮互射,距离就拉近到了一百步。这时,对面又是一轮接一轮的箭矢射过来,他们中不时有人落下马去。随着距离的接近,对方的命中率更高了,而他们却没能再有像样的反击。这也是弩弓的缺点,上弦时间太慢,更何况是在马背上,上弦更是不易。

五十步,这是对方最后一波箭矢。身为队长的他受到了格外的关注,身上少说也扎上了三根箭矢。

在他落下马去的瞬间,眼中看到的是对方在这最后五十步的距离上完成了收弓抽刀的动作。一名来不及的,更是直接将手中骑弓一扔,抽出背上的长杆月形长刀。随后,两支骑兵小队对撞,刀光闪烁,鲜血飞溅..........

夕阳余晖仍在,一小队可汗卫在打扫着战场。

一名年纪仅有二十岁左右的战士,在刚才交战的田地上来回走动。

“奇怪?我明明就在这个位置啊,怎么没有了。”他嘴里还小声地嘀咕着。

“小耶哈,你是不是在找这个?”奥肯笑骂道,“给你!拿好了,下次再敢乱扔,看我不揍你!”

耶哈抬头一看,奥肯手上正拿着自已刚刚扔下的骑弓,有些不好意思地上前接过,“奥肯队长,嘿嘿,我刚才贪多射了一箭,收弓时感觉有些来不及便扔下了。”

“哼!你再不长记性,你的小命迟早有一天会丢在你这个小毛病上!”奥肯教训道。

“我知道了,下次绝对不会了。”耶哈低声回道。然后好奇地向奥肯问:“不过奥肯队长,我们干嘛要放跑那几个?”

“嘿嘿,当然是让他们回去报信,然后引更多的过来。”奥肯笑道。

“这是我们刚来的精灵旗长的计策?”耶哈又问道。

“那是半精灵。跟你们说多少次了,你小子是不是也和诺尔那小子一样?我听说那小子色胆包天的还想打卡拉骑士的主意呢?”奥肯没好气地笑骂了一声。

“不是,不是,我是听您说,我们精灵旗长那里有一份唐德大人和卡拉骑士的语录,我想请您帮我抄一份。”耶哈摆手解释。

“好啊!原来你小子,和诺尔那小子一样,都在打卡拉骑士的主意,我记得你们好像是和卡拉骑士差不多的时间加入队伍的吧!”

“是的,我们就是一起从马匪手中被救下的,当时卡拉骑士我和诺尔就被绑在一块。”

“好吧!我答应你了,我会为你抄一份。但你小子好像不识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