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那么便接受吧——走在印斯茅斯的悬崖边上
陈希的心情变得极为复杂起来，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心头攀爬一样难受，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就在刚才，他经历了一段如梦似幻般的奇妙体验——亲身感受到了那个神秘城市散发出的无穷魅力。
然而与此同时，大量疑惑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充斥着他整个大脑。
他一边全神贯注地审视着绘图软件上精心描绘出的建筑群图像，一边在脑海里向那位名为终焉之神的存在询问有关这座神秘城市的各种问题：
“你说我所见到的这一切究竟是真实存在的呢？还是说它只不过是一场虚无缥缈、毫无根据的梦境而已？”
面对陈希的疑惑，终焉之神似乎早已看穿他内心深处的想法，语气平静地回答道：
“我想你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如果你对刚才的体验仍然心存疑虑或者觉得不够深刻，那么我倒是可以再次让你感受一番，但最终的结果恐怕不会有太大差别。”
“那么你带我去看这些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是想告诉我什么吗？”
陈希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眉头微微皱起，开口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和迷茫，仿佛对眼前所见到的一切充满了疑问。
面对陈希的质问，终焉之神并没有直接回答。它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陈希，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深意。
片刻后，终焉之神缓缓说道：“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而应该问你自已。在亲身经历了这许多之后，你究竟收获了些什么？”
听到终焉之神的话，陈希陷入了沉默。如果换作以前，当终焉之神这么问他时，他可能会不屑一顾，甚至会觉得对方有些多此一举。
然而，此刻的他却感到内心深处似乎真的有了一些特别的想法。这些想法如同一股暗流，在他的心底涌动，但具体是什么，他一时之间却说不清楚。
陈希闭上了眼睛，开始回忆起这段时间以来所经历的点点滴滴。
那些奇异的景象、神秘的力量以及与众不同的世界，都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他试图抓住其中的关键，找到那个能够解答他心中疑惑的答案。
然而，当他试图倾诉内心真实感触之际，才惊觉言辞竟是这般惨白无力。太多事物实难借由浅白之语描绘，尤以那些极端主观的个体感受为甚。
那座城带给他的观感，既如梦似幻、充满神奇色彩，又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诡谲氛围。
此般繁复心绪交织缠绕，令其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确切传达。
“我一直在思索，于那座城市深处是否亦潜藏有关旧日支配者的机密？毕竟，你断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带我至此。”
“你猜对了，在那座城市下方，深埋着另一座城市的残垣断壁，那是一个更为古老而神秘的天地，但目前的你尚无能力掌控。”
“我究竟要何时才能真正驾驭这股力量啊！”陈希在心中默默地问着自已。他深知，虽然目前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但距离目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别急，你现在还远远不够强大，怎么能妄想去对抗那些恐怖的旧日支配者呢？即使有我的力量庇护，你连克苏鲁的梦境都难以抵挡，更别提那藏有无数旧日支配者灵魂的仓库了。”
终焉之神的声音在陈希脑海中响起，让他不禁回忆起曾经拯救宁薇时去过的那个世界。
那时，陈希每天都会陷入克苏鲁的梦境，试图寻找其弱点。
然而，经过长时间的努力，他得到的唯一结论却是：克苏鲁或许根本不存在弱点。以他凡人之躯，就算真的发现了克苏鲁的软肋，又能怎样呢？正如终焉之神所说，他们之间的实力悬殊太大，这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终焉之神只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他的精神免受克苏鲁的摧残与破坏，但要想真正战胜和阻止旧日支配者们，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所以嘛，你为什么要选择我这样一个废物嘛！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哪怕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又如何嘛？反正全世界有那么多的人要跟我面对同样的东西，经历同样的命运，我又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现在我感觉自已很孤独，完全就是一个人在战斗！”
“虽然我们之间的差别很大，但你完全可以将我看作是你的战友啊！”
“那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好吧，因为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就只有我一个人，宁薇在哪里？为什么她最近会突然消失不见，还有为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我甚至都忘记了跟汪慧的约会，她好不容易有点回心转意了，现在又在生我的气不理我了。”
“哦，我知道你是因为在调查暗影教会的事情才错过了与汪慧的约会，不过不用担心，汪慧那小妮子既然已经向你示好了，你们重归于好只是迟早的事情，不过以你现在的能量，暗影教会也是无法对抗的。”
“你还真是挺会做心理工作的，我确实有被打击到！”
“当然我也不是让你放弃对暗影教会的调查，而是要将主要精力放在另外一些事情上了。”
“还有什么事情是更加重要的？”
“我需要你去一个地方，一个相当危险的地方，一个旧日支配者的爪牙已经占据主动权的地方，宁薇姐妹已经提前去到那里了，但现在她们俩恐怕陷入麻烦之中了。”
“啊！宁薇姐妹已经去了吗？”
“没错，与正在快速崛起的旧日支配者势力相比，我们的力量十分单薄，时间也越发的紧迫，当然你肩膀上的担子也是越来越重了。”
“该死的！为什么要将这些重担都交给我嘛，我明明没有这种能力的啊！”
“没关系，你不用给自已太大的压力。”终焉之神的语气突然之间变得缓和了起来。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陈希明显察觉到了终焉之神语气的变化，于是问道。
“其实很简单啊，因为无论你做什么或是不做什么，都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根本性的影响，你影响的仅仅只是你自已还有你们人类而已，旧日支配者们苏醒之后将全人类都毁灭掉，但对于地球本身来说也是无足轻重的，难道不是吗？”
陈希有些哑然。
“所以选择权其实始终掌握在你自已的手中，名义上你跟我签订了契约，但实际上我并不会强制要求你做任何的事情，你若是愿意，也完全可以放弃抵抗，任由你们人类的世界走向崩塌。”
终焉之神语气淡然的说道。
“这，你，这只是你的激将法而已，我知道的，你根本就没有这么豁达，否则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做这些事情，不是自相矛盾吗？”
“无所谓，你反正爱信不信。”
“没见过你这么喜欢耍无赖的所谓神。”
“哈哈哈哈，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很多，你们人类是多么的渺小嘛，你最好尽快明白这一点，这对你只会有好处。”
陈希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反驳。
“算了，我认了，那么就让我去承担起拯救人类的重担吧，当然如果我尽力了却还是什么都做不到的话，就不要再来怪我了好吧？”
“嗯，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重新再回去一趟，去将你未完成的旅程完成吧。”
二、
当陈希双眼睁开之时，发现自已又回到了那座城市之中，那个被众多愚昧之人占据的世界，可是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管在任何地方，愚昧的人总是会占据大多数，哪怕是他们的身份高贵也莫不是如此，他现在的身份是库拉尼斯，一个曾经见识过伟大辉煌城市塞勒菲斯的人。
他又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寻找这座塞勒菲斯城，以及那些驶向海天相接之处的大帆船。
然而可惜的是一切的努力似乎都是徒劳而已，他终究还是一无所获。
尽管在这梦中的世界里，梦境有将他带到那许许多多绚烂多姿，前所未闻的地方，但是他在梦境之中所遇到的人却没有一个能够告诉他，究竟如何才能够找到位于那片丘陵远处的欧斯-纳尔盖。
在这一天的梦中，他再次飞了起来，飞过了一座漆黑的高耸山脉，他看见山上有了许多微弱的营火，每处营火之间似乎都相距甚远。
而且似乎还有一大群相当奇怪的牲畜，它们全身上下都是毛绒绒的，而领头的那只身上却挂着几个小铃铛。
库拉尼斯向前飞去，飞向了这片丘陵地区最为荒凉的所在，这里似乎从来都没有人来过。
他在这里发现了一面古老而又可怕的石墙，或许这面石墙也是一条堤道吧，其沿着山脊和山谷的走向呈现出锯齿形而修建。
那些石块外形看起来极其庞大，人类靠双手似乎根本就不可能将其垒上去，同时它们的长度也特别长，两端之间都是望不到尽头的。
当灰色的黎明即将降临此处之时，库拉尼斯就飞跃了这面石墙，一直飞到了一片建造着许多古雅的庭院和樱桃树的土地上。
当太阳缓缓升起之后，他又看见了很多红色和白色的美丽花朵，以及碧绿的树木与草地。
在那干净的道路之上，因折射了阳光而显得闪闪发光的小溪，以及蓝色的湖水，刻着精美雕刻的桥梁，还有红色屋顶的宝塔。
库拉尼斯必须承认自已完全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和甚至是迷晕了，有那么一小会，他感觉自已正沉浸在无穷无尽的喜悦之中，甚至都忘记了自已的目标是去寻找塞勒菲斯城了。
不过当他沿着一条干净而纯白的道路向前走去时，他看见了一座有着红色屋顶的宝塔，这让他不禁又想起了塞勒菲斯城来。
他试图去寻找当地的居民，并打听一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以及是否会有一条道路通向塞勒菲斯城。
然而不出意外的是，这一路走来他是一个人都没有见着，仅仅只是看见了各种各样的小鸟，这些小鸟的名字他也叫不出来，还有一些蝴蝶与蜜蜂，会在他的周围飞翔与徘徊。
而在另外一天夜里的梦境之中，库拉尼斯走上了一条湿润且完全看不到尽头的螺旋状石阶。
当他爬上了一座高塔，并从塔上的一扇窗户之中朝着外边看去，刚好可以俯瞰到被满月辉耀所覆盖的广阔平原，以及在平原之上的河流。
那沉默的城市从河两岸开始延伸，他感觉到这座城市的某些特征和规划布局似乎是似曾相识的。
库拉尼斯想要顺着石阶向前继续走去，或许那样他就能够找到某个人，并去询问到欧斯-纳尔盖的路了。
然而在突然之间，一道可怕到极点的极光从遥远的地平线上照射了过来，一切都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反应，它将这座早已经在久远年代之中化为废墟的城市完全照亮。
城市之中到处都是芦苇丛生的干枯河流，以及躺在地上的无人认领的尸体。
他们又都是谁的父母和谁的孩子啊？
自从某个君王前去征伐那神的国度开始，诸神便前来复仇，将这座城市完全摧毁成了一座死城，而这些全部都记录在一个巨大的石碑之上。
虽然库拉尼斯没有找到不可思议的塞勒菲斯城和驶向海天之际的大帆船，但是他这一路走来也遇到了许多神奇无比的事物。
曾经有那么一次，他走到了寒冷的沙漠冰原之上，并且还在那里遇见了一位独自居住在史前岩石修道院之中的大祭师。
那位大祭师的脸上戴着黄色的丝绸面具，看不到其真实的面目，库拉尼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是摆脱了他。
他越发的不能够容忍白天那段不能做梦的时光了，因此为了能够获得更多更长的睡眠时间，他开始寻找一些别的手段。
其中像是服用一些具有致幻和催眠效果的药物，但是其中一些药物的纯度并不高，可能还包含有某些十分危险的成分。
不管怎么样说，这些药物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他的需求，有一次他在服用了这些药物之后就进入到了幻梦之中。
此时他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很难让人理解的空间之中，他甚至还给这个空间取了一个很有趣的名字，叫做其为无穷的世界之外。
这个无穷的世界是一个拥有着物质、能量与引力的世界，并且这个世界拥有某种独一无二的意志，它甚至能够跟库拉尼斯进行对话交流。
它告诉库拉尼斯这里的行星与生物都以非同寻常的方式存在着，而库拉尼斯的到来在这里显得是如此的特别，它还给他讲了很多很多关于存在本身的事情。
然而库拉尼斯根本就听不懂，他只想要离开这里，他不想要去获得那些奇奇怪怪的知识，那些会让他的大脑感到疼痛的事情。
他渴望回到塞勒菲斯城中去，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于是他加大了药物的服用剂量，他相信这么做绝对是可以达到效果的，然而这么做需要花费许多的金钱，而且他对于药物的依赖性也在加大，相同的剂量似乎已经无法达到原本的效果了。
三、
他只好离开自已的阁楼，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到了郊外，走过了一座桥，走到了房子越来越少的地方。
就在这里，他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他竟然遇到了一队自称是从塞勒菲斯赶来的骑士，虽然这听起来有些扯，但他显然打从心底里边就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最让他感到兴奋的是，这些骑士答应带他回去，并让他能够永远的留在塞勒菲斯城之中，这简直是诸神给他带来的奖励。
这些骑士长得都如此的挺拔英俊，仿佛就是从故事里边走出来的一般，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匹属于他们自已的红棕色骏马。
他们全身上下身着闪亮发光的铠甲，铠甲之外还穿着金线所编织而成的无袖外罩，并且装饰有一种造型独特的纹章。
小队的人马数量不算少，当他们最初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库拉尼斯真以为他们是来打战的。
但是骑士的统帅告诉他，他们是专程从那塞勒菲斯前来迎接他的，这让他深感荣幸与难以置信。
至于原因竟然是他在梦境之中创造出了欧斯-纳尔盖，因此他将会被永远奉为欧斯-纳尔盖的主神。
骑士们让库拉尼斯自已挑选了一匹马，那同样是一匹骏马，而且是让他感觉与自已有着某种亲密关联的马儿。
接着他来到了整个骑士队伍的最前边，所有的骑士都在他的率领之下威风凛凛的穿过了萨里地区的开阔丘陵地，然后朝着库拉尼斯以及他的先祖们出生的地方进发。
然而当他们一起前进的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时光仿佛在倒流，并产生了某种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
每当他们在黄昏之下通过村庄的时候，经常都能够看见那些仿佛来自于更加古老时代的村落，以及相应服饰打扮的村民。
有时还能够看到一些带着少量随从的骑士骑马路过。
而随着天色变得越来越昏暗，整个队伍前进的速度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快了，最后快得仿佛就是在空中进行飞翔一般，这一切令人感到难以置信。
在昏暗的黎明即将到来之际，整个队伍都到达了那座库拉尼斯儿时见到过的最有生气的村庄，那座在他之前的梦境之中不知道处于睡着还是死去的村庄。
而此时的这座村庄又如同库拉尼斯儿时所见到的村庄那样，变得拥有了独特的生气。
那些早起的村民们似乎听到了骑士们骑着骏马走过街道的声音，于是便显得颇为有礼貌的他们致敬。
并且目送他们转向那条通往梦中深渊的小路。
库拉尼斯以前只在梦境的夜里滑落进过那个深渊，所以他很好奇白天的话会是什么样子的。
于是当整个队伍靠近悬崖边上的时候，他就有些显得急不可耐的望向那个深渊之中。
正当他们骑马飞奔向通往悬崖的上坡道的时候，从东方的某处闪现出来一道金色的光辉，给眼前所有的景色都镶上了一道灿烂的金边。
深渊之中现在正沸腾着玫瑰色和天蓝色的混沌的光辉，看不见身影的歌者正在狂欢似的歌唱着。
身下的骑着的骏马就好像在金色的沙子上边飞奔，不停的在看不见的介质之中奔跑。
终于，那混沌的光辉逐渐散去，更加光亮辉煌的景色映入人们的眼中。
库拉尼斯看到了那光辉夺目的塞勒菲斯城，在那远方的海岸，以及能够鸟瞰大海的大片落满积雪的山峰，涂着华丽色彩的大帆船正扬帆起航，驶向遥远的海天相接的地方。
在这之后，库拉尼斯就开始统治欧斯-纳尔盖以及周边的所有梦境中的国度，并且在塞勒菲斯和云城塞拉尼安两地之间交界处处理各种事务。
在他的统治之下，领地内一直都非常的平安祥和，并且他将来也会一直快乐的统治下去。
然而在印斯茅斯的悬崖下边，海峡里的潮汐却嘲弄着一具流浪汉的尸体，他曾在黎明的时候从半荒废的村庄里踉跄的走出来。
潮汐还在嘲弄着他的尸体，并且把尸体推上爬满了常春藤的特雷拂塔旁边的岩石。
这座塔已经被一些商人给买了下来，那位商人是一位大腹便便而又鲁莽的蠢货，总是喜欢沉浸在自已买下灭亡贵族异常的欢乐气氛之中。
猛的一下，陈希从这片迷雾的幻梦之中醒来，这一次他的眼睛并没有立刻恢复视觉，而是依然带着那种特有的梦幻感，仿佛什么都看不清楚。
手机闹钟提醒他已经是早上八点钟了，他翻过身来，却发现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仿佛刚张开翅膀在一片广袤的海洋上飞过。
他细细的品味着脑海与眼前还残留着的那片幻梦一般的海岸线，那些高头大马的骑士，在他治理之下欣欣向荣的农田与村庄。
然而在一切的欢乐即将结束之前，他看到了一个面孔，肮脏、丑陋得令人作呕。
他翻身起床，翻开微信，看到来自汪慧的一条消息：中午十二点，滨江路老地方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