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被老嬷嬷这阵仗吓一跳,刚喝进嘴的茶水呛了喉,激的她连声咳嗽。

陈嬷嬷忙一边帮她拍背,一边怒声斥责那老嬷嬷:“王嬷嬷,你也是一把年纪的老人了,怎么还跟个小丫头似的毛毛躁躁 ……发生什么事情了?”

若非这王嬷嬷跟她一样,都是老夫人的陪嫁丫头,两人是从小到大的交情,她非得让人将这老婆子拉下去打一顿板子不可。

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又不是天塌了。

王嬷嬷也知道行为欠妥,可事情紧急,她没办法不慌张啊。

“是世子,世子他……他把库房的门砸开了,拿走了老夫人珍藏的那棵老参!”

那可是老夫人珍藏了大半辈子的宝贝,就这么被世子抢走了,这跟天塌了有什么区别啊。

负责看管林氏私库的王嬷嬷自知失职,越想越害怕,哭得老泪纵横。

林氏好不容易才止住咳,闻言她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

“这个逆子!”她气得眼前发黑,强忍着眩晕站起来,“陈嬷嬷,快,快扶我过去瞧瞧!”

“哎,好!”

陈嬷嬷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望着林氏惨白的老脸,她连句相劝的话都不敢说,连忙扶着人往库房那边去。

谢珺砸库房的动静闹的有点大,侯府其他几房人也都被惊动了,以谢二老爷为首的几房人全都过去瞧热闹。

但也仅仅只是瞧热闹,谁也没有上前阻拦。

反正谢珺只是拿走了一棵老参,并未动库房里的其他东西,他们有什么好拦的。

林氏手里面珍藏了一棵上好的老参,这件事在侯府并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

私底下谢二老爷等人不知道多眼馋。

所以,怀揣着我得不到你也别想拥有的心思 ,他们刚才这么多人,明明可以拦住谢珺,但却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只不痛不痒地劝了几句。

他们这些心思,林氏如何能看不出来?

林氏气得脸色铁青,指着谢二老爷等人大骂 。

“大嫂,你这话骂的可就不讲道理了,他可是世子,是咱们后侯府的主子,领头人,顶梁柱,我们这些人还要仰着他的鼻息吃饭呢,他要做的事情,我们谁敢拦啊。”

谢二老爷冷笑着反驳。

其他几房人也都纷纷附和。

林氏一张嘴哪里说得过他们这么多人,知道再说下去也讨不到便宜,没得将自已气个半死。

她不理谢二老爷等人了,扭头催促陈嬷嬷:“你快去登雀街,把那棵老参给我拿回来,一定要拿回来,快去!”

无论如何也不能给姓余的那个小贱人吃!

她催的急,陈嬷嬷却应得墨迹,满心愁苦。

拿?

怎么拿?

世子为了那棵老参,都把库房的门给砸了,她过去拿不回老参不说,世子说不定还要将她呵斥一顿。

老夫人这是把她往枪口上推啊!

陈嬷嬷幽怨地瞟了眼林氏,正琢磨怎么推掉这两边不落好的苦差事。

就在这时,嘴替谢二老爷开口替她没鸣不平了。

谢二老爷:“大嫂,不是我多嘴,世子是您儿子,他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您还不知道吗?您此刻让陈嬷嬷过去,不是把人往枪口上推嘛。”

把陈嬷嬷感动的差点老泪纵横了。

林氏虎着脸半天没说话,自已身上掉下来的肉是个什么秉性,她当然清楚。

可是她不甘心啊。

她不甘心她珍藏了大半辈子没舍得吃的老参,最后居然便宜了一个小贱人。

“那你说怎么办?就眼睁睁地看着世子被那小贱人迷住心窍吗?”

林氏红着眼睛问谢二老爷,后者哼笑一声,说:“只能这样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嫂,您先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然后您再决定要不要去登雀街那边闹一场。”

谢二老爷轻咳几声,将今天谢珺被人扔臭鸡蛋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林氏听。

林氏还不知道她儿子被人当街扔臭鸡蛋了,闻言她“啊”了一声,惨白着脸问:“怎、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先不管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已经发生的事情,再去多想也无用, 眼下我们要做的低调,低调,绝对的低调,不能再让外人看我们侯府的笑话 了!”

“先把世子外面的那个女人弄回家,然后赶紧再将将军府的嫡女娶过来,这是当务之急!”

“大嫂,您别忘了,咱们侯府的田产和铺子,可是全都抵押出去了啊 ,就等着用将军府那边的嫁妆赎回来呢! ”

一下子就把林氏摁老实了。

这个时候确实不适合再闹。

越闹他们侯府越丢人。

再闹下去,保不齐将军府那边就不愿意再把女儿嫁到他们家来。

真要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他们侯府就要万劫不复了!

想到这种种后果,纵使心中再不甘再愤怒,林氏这会儿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接下来的几天,闹腾了大半个月的宣平侯府总算安静下来,谢珺一边督促府内管家张罗成亲事宜,一边让人将准备好的聘礼送到登雀街那边去。

“老夫人,世子往那边送的聘礼……是不是太多了些啊?”望着大箱小箱往外抬的聘礼,陈嬷嬷有些忧心忡忡。

林氏坐在太师椅上,沉眉阖眼,手指头飞快地拨着手里的佛珠串。

这几天她全靠着这佛珠串,才能强行压住心头的怒火。

此时听陈嬷嬷这么问,她冷哼一声,说道:“你也说了那是聘礼,届时这些聘礼,是要算做嫁妆再抬回来的,等她死了我们再接手就是,先放在她哪里暂存一段时日。”

陈嬷嬷:……

外面烈日当空,可是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

抬头看一眼阖眼拨动佛珠的林氏,陈嬷嬷忍不住又激灵灵打了个哆嗦,忙垂下头去,心中默念一声佛语。

登雀街这边,望着大箱小箱不断抬进来的聘礼,柳氏高兴的眉开眼笑,拉着余惜玥的手说道:“好女儿,你真是娘的好女儿,不枉娘白养你一场!”

林氏说余惜玥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存活,交给天意来断。

天意是那个孩子没能留住。

然而这一切,余惜玥半个字没敢往外透露,包括她母亲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