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自已不是一个“踏实”的人。

若是自已年轻的时候学箭,自然是百发百中的,区区五十箭不在话下。

陛下是真龙天子,一身的傲气。

年轻的时候爱打仗,老了还爱打。朝堂之事,他也是大刀阔斧的,做事没多少顾虑,很少瞻前顾后。

他想做什么,就去做,就要做到。

陛下是实权皇帝。

他是太后亲生的,是先帝所有皇子中最聪明能干的,没多少争议地当上了太子,他的母妃也封了皇后。

他的人生,顺风顺水,直到兆权去世。

陛下是想提拔肃王的,但是又很犹豫。

祁家他是一定要除的,不过老二他还想留。

这是他一手教养出来的儿子,哪怕他心思不纯,也不那么聪明,但终归是自已儿子。

他老了,经不起儿子的损耗了。

况且肃王能不能成,也要看日后,先等他正经办事再看吧,这都是急不来的。

肃王回到王府,姜静宜果然没午睡,等着他呢。

多稀奇啊,肃王大婚后就上朝,三个月了,陛下第一次留他吃饭,她怎么着都要问问是为了什么事。

“是好事。”肃王笑道,“父皇说要给你父亲升官。从三品,秘书监。”

姜静宜喜道:“真是好事!”

“父皇问了我读书的事,我大概,答得不太好。”肃王有些沮丧。

“殿下宽心。”姜静宜不在乎这个,反而安慰他。

她早就想明白了,肃王走不了贤明能干的路线,他们要另辟蹊径。

“读书习武的事,殿下已经很努力了。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二哥比殿下年纪大嘛,殿下比不过也是正常的。”

姜静宜已经坦然了,偷就偷吧。

人活着哪有不当偷子的。

她想得很清楚,肃王无法靠读书务政取胜。

在这条路上,他不可能打得过端王。

端王在后宫有枕头风吹着,在前朝有祁大人护着,在府上有幕僚帮着,在民间甚至都有营销号捧着,这怎么打?

只能想别的办法。

之后两个月,都没什么事。

姜大人升了职,又听说女儿怀孕的好消息,立刻就给还在郢州的姜伯奕去了一封信。

姜伯奕原计划要在郢州待到暑热过去之后才回京,收到信后也是立刻就启程要回来。

到京城之后还来府上看了妹妹一次,看她过得十分滋润,圆润了些许,自已倒是风尘仆仆晒得很黑,两人互相打趣了许久。

朝中也没什么大事。

倒是工部要的钱,户部咬咬牙,终于是闭着眼睛忍痛给了。

祁将军确实很擅长水战,东南沿海一带捷报频传。

羯卢也加入了战局,他们本就是个岛国,对海盗深恶痛绝。

这次缙朝出兵,他们自然欢喜,积极参战,给了大缙很多帮助。

此战告捷后,羯卢大约会派人来京城,既是感谢,也是稳固联盟。

所以如今宫中,淑妃娘娘和八皇子得宠起来。

其实说起来,陛下一直就很宠爱八皇子。

一个天生就无缘大位的人,陛下自然放心大胆地展示自已的慈父情怀,不必担心什么。

淑妃母子也确实很拎得清,从不做叫陛下难办的事。

淑妃和如今的羯卢王是姑侄,新羯卢王是两年前登基的,刚登基的时候就派人来说要和大缙永结为好。

意思就是以后每隔一段时间联姻一下,确保咱们关系的稳定,陛下同意了。

八皇子如今是还小,但是丝毫不担心日后。

因为他知道,自已一定会有活干,并且注定只能干这一件事。

那就是在礼部领一个闲职,只负责羯卢使团的接待事宜。

京城里出现羯卢人的地方,他就会出现。

淑妃也是如此。

羯卢人天性自由热情,淑妃是这宫里最爱热闹的,老是办宴会,和谁的关系都还说得过去,但是却没有交心的朋友。

比起肃王和杨氏在刀光剑影中夹缝求生。

他们母子,是在花团锦簇中相依为命。

桂花快要开的时候,姜静宜就对外公布了喜讯。

说是对外,其实就是跟府上几位说了。

主要是踏荷院的朱蘋,拾逸院,再就是锦瑟。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

春樱又想了一个办法攒朱砂。

她还是说睡不好,但是这次不是要喝安神汤了,她要去庙里烧香。

姜静宜一听就明白了。挺好,锲而不舍,也知道变通。

烧香顺便求个符纸回来多正常,下一步就该是自已买了符纸朱砂学着画符。

说起来其实不太正常了,但是勉强还能说得过去。

姜静宜听了好笑,跟肃王说了之后,肃王也是无奈地看着她:“你别笑了,管管吧。”

“管什么啊,不管。”姜静宜道,“这日子过得无聊,我好不容易找见个乐子看呢。”

“无聊……也不见你给我绣个帕子什么的。”肃王嘀咕。

姜静宜直言:“那个啊……我绣得不好。你要是想要,我给你绣。但是我先说好,你带出去被人笑话了可不许说我。”

她作为一个女演员,也是有才艺的,但是一项都没法拿出来用。

因为她的才艺是钢琴和女团舞,钢琴是小时候被妈妈逼着学的,女团舞是入行后为了拍视频被经纪人逼着学的。

在这里都白搭了,展示不了。

她还有几分后悔,当初小时候妈妈问她,是学钢琴还是学跳舞的时候,选了更为轻松的钢琴。

但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她倒是有原身学琴的记忆,但是原身学得一般,她这第二手资料领悟得就更一般。

画也一般,原来的姜静宜不爱画画,就是京中女子的正常水平,能画,但是不热衷这个,兴致来了会画点简单的花啊鸟啊什么的。

原身书法还可以,字迹娟秀,是父亲亲自指导。

换了她,倒是继承了腕力,但是她们是两个人啊,书写习惯不一样,字迹自然也不一样。所以她写字也是平常,不过是能看清罢了。

最好的是棋。

姜静宜调取这段记忆的时候还很意外,她自已是半点围棋都不会的,连规则都不知晓,也就会个五子棋,还下得稀巴烂。

陪经纪人七岁的儿子下,一个半小时,一局没赢,并且还输得很快。

最后是小朋友自已觉得无聊,嚷着要看电视,姜静宜才脸不红心不跳地收起了棋盘。

原身的棋艺却很好,棋艺师傅的评价是:诡。

她是看不太懂,但是大概也能感觉出来,原身应该是真的厉害。

可惜下棋这个东西,有记忆,有情绪,也学不来,姜静宜现在仅限于知道简单的规则。

她想着学,不知道能不能肃王的棋怎么样,能不能教她。

肃王倒不是很在乎有没有人笑他这件事,也没想真让她绣什么,就道:“绣那个费眼睛,你歇着吧。”

还是心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