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厚,你立刻回大理寺找宋少卿,请他出具文书请调兵部甲库军籍,不得耽误。”

“是!”

陆方走后,云知走到邓老黑旁边,不屑地踹了木桶一脚:“邓老黑你刚才什么意思,你还想告发我不成?弯弯绕绕的算什么男人,有本事就休了我!”

那个文文弱弱的官也真是多管闲事,问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哼,你倒是想得美,我告诉你,除非我死。”邓老黑恶狠狠道。

“你!”

虽然邓老黑没有“好脸”也从来没有什么好脸,但鲜少对云知如此态度凶恶,气得云知将他刚提进厨房的豆浆推了一地。

云知勉强泄了愤,还没喘过气,嫩滑的手腕就被邓老黑紧紧钳制住,弄得她生疼。

“邓老黑你干什么,放手!”

云知死命要挣脱,对邓老黑又踢又打,可邓老黑一身力气,即便少了一只手,也不是她能够撼动的。

如此闹了一阵,邓老黑才松了手。

云知正要破口大骂,就见邓老黑转身从柴堆里捡了一根细棍子回来,胳膊用力将她一揿。

“啊!”

“邓老黑,你个废物竟敢打我,你疯了!”

邓老黑不顾她的叫喊,只管用力往她身上招呼,云知疼得哎哟直叫,细白的皮肤几下就颤破了皮。

“邓老黑杀人啦!”

“杀人啦!”

“没良心的狗东西,当年要不是我爹救你,你早就死在外面了!”

“哎哟!”

“别打了,求你别打了!”

……

邓老黑最终还是罢了手,将棍子往地上一扔,气道:“要不是看在你爹的面上,老子早就打死你这个娼妇!”

云知想跑出去哭诉又实在不好行动,只能瘫在地上哭成个泪人。

这么些年,邓老黑还是第一次对她动手,着实把她给吓着了。

邓老黑瞧她哭得昏天黑地,心里烦闷,左右不是,只默默将一地狼藉收拾。

陆方几人已到前宅宋家。

宋之阳此刻尚在衙门办差,妻朱氏听说大理寺来人,连忙迎出去。

朱氏一身拙态,见为首两人穿着官服,气势威严,行动便更不从心,一时慌张手脚出错,惹得几人暗笑。

不怪章涛以貌取人,刚见过一个风韵十足的美妇人,眼前这妇人实在有些入不了眼。

陆方拱手一礼,温声道:“朱娘子无需紧张,我等只是就昨晚一案简单问询,冒昧打扰,还望见谅。”

朱氏听罢放松不少,恭恭敬敬将他们请进去。

比起另外几家,宋家就显得格外宽敞,看得出家境厚实。

“昨晚戌时初府中可有人不在?”

“都在。”

“宋书吏也在?”

朱氏有些不自在道:“在。”

看屋里屋外摆着刀剑,陆方又问道:“宋书吏习武?”

“是,他家以前送镖,从小习得,每日都要练上一练。”

“宋书吏可与兵部主事曾全相熟?”

朱氏摇摇头:“不曾听过。”

聊了几句,丫鬟奉茶上来。

这丫鬟对陆方等人都是客气中带点讨好,唯有给朱氏奉茶时“哐”的一声,面带挑衅。

朱氏一个着急动了下胳膊,不小心将茶水全弄在身上。

朱氏一声不吭,只忙用帕子往衣袖上擦。

洛潇已经一个箭步过去,想要看她的手腕,朱氏却极力掩着。

“这怎么行,快拿凉水来!”

丫鬟一动不动,并没有要动作的意思,洛潇迷惑中又着急:“你家娘子烫着了,还不快去?”

丫鬟心里气不过,一个外人竟将她当奴才使唤,不过大理寺的大人在这儿,她也不好不去办。

陆方一众男子不便,主动避出,好让朱氏挪动看伤。

“岳县尉,你与宋书吏同在一衙,对此人可有了解?”陆方问道。

“我来京城不久,和他又没有公务交涉,所以不甚了解,不过我听说他是个干吏,上头有意提拔。”

吏员提拔,虽只能是末流小官,不过踏进官场,身份地位自然大不相同,可谓祖坟冒烟,光宗耀祖。

府上几个仆人来来往往,陆方随手唤了个丫头过来问话。

“昨晚戌时初宋书吏可在家中?”

“在。”

“在做何事?你家娘子不曾知晓?”

那丫头不明白陆方问这话的意思,支支吾吾,似不知从何说起。

此时一个打扮娇俏的女子眉眼盈盈上前:“大人这问的什么话,长夜漫漫,还能做什么。”

岳南浦瞧她那搔首弄姿样儿,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宋之阳一个书吏,日子过得倒是滋润。

“烟儿见过各位大人。”

苗烟儿小腹微微隆起,已然是身怀六甲。

这种事自不好再细问,陆方无意理会,烟儿却凑上前来:“大人们查案怎么查到我家来了,我家宋郎可是好人。”

陆方退后一步:“本官并未说宋书吏与此案有涉。”

“那大人觉得凶手是什么人?莫非真是鬼不成?”

苗烟儿似乎受到惊吓,但凡谁家周围出了这样的事都会觉得晦气。

“鬼也好,人也罢,只盼快点现身,本官也能早日交差。”陆方笑道,说得跟真的一样。

又问:“你可看过《鉴宝仙魔录》这书?”

“妾身哪里看过,不过听人说过几句罢了。”

“听何人说过?”

“邻家范秀才有时在外面巷口教小儿识字,总讲些稀奇事儿,我过路听到的。”

从宋家出来,洛潇就一直气不顺,想说什么又几次憋回去,满腔怒火似无处发作。

最后恨恨走在陆方身侧小声道:“宋之阳简直不是个东西,他竟然那般殴打自已的妻子,应该将他法办才是!”

陆方只无奈道:“家事难断。”

洛潇不可置信:“陆文卿,你竟然说这样的话!”

洛潇气不打一处来,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转身和陆方拉开距离。

随行人都好奇陆寺丞说了什么话,让尊贵的督案大人发了火,要知道督案对陆寺丞向来是特别的。

陆方若无其事地大迈几步,让两人的距离重回正轨,道:“律法虽有规定,但夫妻殴打之罪,需夫妻自告,朱氏未必想告她的丈夫,你若替她主持公道,只怕救难不成反遭怨恨。”

还真让陆方说中了,洛潇发现朱氏手腕上的伤,朱氏竟还为宋之阳辩解,还说是自已做得不好,她本想替朱氏出口恶气,结果被说多管闲事,真是憋闷。

姓宋的狗东西是给她灌了多少混汤。

“真想一剑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