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件展品出来的瞬间,夏梨感觉左手边的季庭川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她下意识看过去,男人的目光死死盯在图片上的那颗钻戒,眼底竟不由自主地泛红。

她收回视线,瞥了眼严珩,他正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像他少年时,干坏事会有的微笑。

主持人介绍:“这是一颗钻戒,设计师说这颗钻戒是和自已曾经的爱人,在香港喜帖街一间珠宝店得到的宝贝。”

喜帖街。

夏梨一怔,想到那句“已经很久没有人给我唱过这首歌了”。

“穆芝女士说,这颗钻戒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单恋是苦涩而又甜美的。二十年里不真实的自已,却真心地爱过一个不可能爱自已的人。这颗戒指为她编织过一场短暂的美梦,最初的意义是找到爱情中的美好,现在它的意义是珍惜眼前人。”

“起拍价,1万。”

会场里的声音喧嚣起来,有些人小声谈论设计师以前的爱人是谁,现在的眼前人又是谁,还有人不解,这样的一颗钻戒起拍价竟然只有一万。

季庭川脸色紧绷,夏梨打了个冷颤。

“3万。”

“5万。”

严珩见季庭川没动,举牌:“10万。”

夏梨:……

“15万。”

“20万。”

20万一次,20万两次……

季庭川:“50万。”

场内一片哗然。

季总,也用不着这样抬价吧。

严珩:“80万。”

季庭川朝这边看过来,少见的冷言冷语道:“小严总对别人用过的旧钻戒也感兴趣么?”

“季叔,我只是觉得珍惜眼前人的寓意很好。”

设计师摆明了要告诉某位前夫,她身边有了新人。

竟然有人喊道:“100万。”

严珩知道没必要再喊了,只不过他没想季庭川放弃了,细想之下又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李常由此可以更新自已搜集到的资料,季庭川是在意自已前妻的,很可惜,他的在意离爱还有一段距离,就像是在犹豫不决,权衡利弊。或许正是这点,导致了穆芝女士对他的放弃。

拍卖会结束后,各行各界的人聚在一起短暂地闲聊,慢慢也就谈起了生意上的合作。

夏梨选择跟李常一样,站到旁边。

“夏小姐,你该待在严总身边的。”李常憋死了,终于能说句话。

“我想透口气,他们说什么我也不太懂。”

李常很想找个人八卦,见总裁往这边不经意瞥了眼,心领神闭嘴收了回去。

严珩转身过来,看着女生疑惑的表情,淡淡要求道:“我要喝水。”

夏梨把保温杯递给他:“还剩一点,我去看看这里有没有热水。”

“不用了,等会和我回公司。”

她点点头,不放心他现在一个人待着。

刚离开美术馆,夏梨接到医院那边齐嘉致打来的电话:“我二舅来了,是你打的电话吗?”

“我不知道,我没有你二舅的电话,看来你要早一点离开这里了。”

“我也没想到这么快,我二舅想请你吃个饭。”

“不用了,有机会到江城再说吧,替我跟你二舅问好。”夏梨挂断电话,抬头撞进严珩冰冷的眼神。

“昨天晚上你拼了命去赵文南那里救的男人?”

夏梨避开严珩的视线:“我没打算拼命。”

她实在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跟严珩争论了。

严珩见她完全没有半点反思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冷厉,俯身在她耳边威胁道:“你最好别去见他,否则我会把你关起来。”

夏梨愣住,再次看到他眼里那份孤独危险的气息。她的手臂已经被严珩拽住,往车里跨步走去。

“严珩,你松开我,我什么时候说去见谁了,我今天一直在你身边。”

夏梨被他塞进车里,贴着她身体拉紧的安全带将她牢牢系在座椅上。

她没办法,拿着手机当着他的面:“我关机了。”

严珩握着方向盘,不在意地哼了声,往公司开去。

“以前你也是这样。”她抓着安全带小声抱怨。

“是吗,看来我只是记不得,本性却难改。”

“但那个时候,你不会凶我的。”

才不会说那种要把她关起来的话,即使他做得出。

沉默骤然降临,半晌才听到他开口冷冷说道:“别在我身上找过去的影子了。”

开什么玩笑。

夏梨苦涩地笑道:“不可能,从始至终我只喜欢过那么一个人。”

车被刹停,男人朝她倾过身体,猛地掐住她的下巴用力吻了下去。

她红了眼,吻从粗暴渐渐变得温柔。

“好苦……”

她呜咽着说,尝到的是药味。

“忍着。”严珩不容拒绝地加深了这个吻。

看着她的唇被吻红吻肿,严珩用手指细细摩挲了几遍,顺着脸颊向上滑重重地擦去她的眼泪。

他突然问道:“我以前也这么亲你?”

“比这温柔一点。”

严珩笑了:“那就是亲过。”

……

她意识到自已中了圈套。

他凑近她,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望向自已,追问:“还有呢?”

“什么。”

“我们。”严珩顿了下,直视她试图躲避的目光,语气暧昧,“还做过什么?”

夏梨一下红透了脸,去德国前一晚,他们在房间接吻,差一点没刹住。

“你在想我的事?”严珩看她陷入回忆,只觉得有什么堵在心里,那分明也应该是属于他的一部分。

夏梨回过神:“没……没做什么。”

她的心虚,被他明明白白地看在眼里。

“嗯?”他怀疑道,“看来我以前定力不错,至少比现在好。”

靠得太近,她觉得浑身发烫,整个人只想埋在他的怀里,像以前一样。

见她小心翼翼抱住了自已,严珩在身体短暂的僵硬后,顿时流过某种甜蜜的喜悦,轻轻搂住了她,在她的头发上吻了吻。

他舍不得松开她,声音里有颤抖的恳求:“以后乖乖待在我身边,可以么?”

失去回忆的人,还有没有资格爱过去的人,他怕她有一天会突然离开,身边有了新的人。

可是夏梨不知道要以什么身份留在他身边,想起从前说过的“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她没有回答,她几乎快要妥协。

她不被允许在他身上找过去的影子,又被要求留在他身边。

不明不白的情人吗?

为什么,现在名不正言不顺的人成了她。

“严珩。”

她想说不行,下定了决心盘算着离开和放弃,开口却是:

“我答应你。”

爱让人心软,才会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