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宋景程也没耽搁提起书包就跑出了教室。

他一路狂奔,铃声结束的瞬间踏出了校门,成为了第一个离校的人。

平常安静、空旷的校门口今天却站了很多人,每个人都带着热切的目光紧盯着校门,期待等待着的那个人的出现。

宋景程长得高,很快便找到了被挤到后排去的池晓。

池晓也看到了他,激动地朝他挥手。

“宋景程!我在这!”池晓大声喊他。

“借过一下。”宋景程向每个自已经过的人略带歉意地欠身,穿过人群走到池晓面前握住她的手腕,“我们先从这出去。”

池晓忙不迭点头:“好。”

从拥挤的人潮里走出来后,才发现池晓手里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行李箱。

“你这是?”宋景程很难不将身份证、行李箱和她说的那句‘带你去个地方’联系起来,一时间说话都结巴了。

池晓却没读懂他的震惊,郑重其事地朝他点了点头:“对,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等等...”话还没说完,池晓便拉着宋景程的衣袖往前走,走出的每一步都异常坚定。

十分钟后两人下了出租车,看着眼前的建筑,宋景程因为自已此前奇怪的想法在心里给了自已一巴掌。

“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池晓走了好几步路回过头才发现宋景程没跟上,便朝着他招了招手。

宋景程赶忙拉开行李箱拉杆,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时礼县的客运车站是08年建的,十几年过去已经变得破败不堪,前几年本来政府还说要修缮的,不过后面修了高铁站便把这件事搁置下来了。

“我们这是去哪?”宋景程耐不住内心的好奇心,出声问道。

池晓却只是侧头看他一眼,继续快步赶路。

很快就到了候车厅,墙上挂着的大屏幕上写着车次信息,看着时间还有五分钟池晓松了口气,回过头去看向宋景程。

却让人没想到的是,她出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是:

\"对不起。”

紧接着她又补充道:“我本来是想先问过你的意见再订票的,不过我把今明两天去广东的所有交通方式都看过了,只有今天的最后一班能确保你赶上明天蓉城到广东的火车。”

“我只能先找桫柆姐要过你的身份信息把票买上,等把你带到车站来再把这一切都告诉你。”

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忐忑。

“宋景程,我希望今年春节,你能和阿姨一起过。如果你觉得我这样做有些越界的话,你讨厌我也没...”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宋景程带进了怀里,却只是用双臂轻轻的环住她的身体。

他宽大的肩膀微微颤抖,好看的眼睛此刻晕开一层水晕。

他想对她说谢谢,张嘴却吐不出一个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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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将她抱的更紧,只是将她拢在自已的双臂里,发乎情止乎礼。

那些情绪在心中汹涌沸腾,直冲大脑,让他好一阵恍惚。

让他觉得仿佛这一切这是他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冬日里,做的一场命名为春的美梦。

对于少年来说,少女的音容笑貌,是解药亦是毒药,是依赖亦是保护欲。

他只知道,那份心动在心脏中愈演愈烈,少女在他青春中所扮演的角色,变得愈发重要了。

“池晓,谢谢你。”

广播声响起,宋景程松开了手,才终于后知后觉地红了耳朵。

“你快去吧,不然赶不上了。”池晓将脸别向别处不看他。

他跟着移动的人群进入检票处检票,走进了停车场,找到了在黑暗中唯一亮着灯光的那辆客车。

上车后,他刻意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用衣袖努力地擦拭着脏污的车窗却不见成效,泛黄的玻璃外池晓站在候车厅内朝他挥手,他扬起唇,挥手回应着。

车开了,她很快消失在了视线范围内,他缓慢地回过了头任凭自已将视线放空。

每个位置上都坐着人,有年轻的小情侣、带着小孩的夫妻和用着老人机和远在外地打工的子女报平安。

每个人年龄不同、性别不同、工作不同、口音不同,

却共同渴望着回到一个名为家的地方。

夜已深了,车上的不少人都昏昏欲睡,把头靠在椅背上昏沉沉睡去。

宋景程却毫无睡意,望着窗外发呆。

高速路上交通拥堵,车辆往前行驶的速度像一碗粘稠的粥,缓慢而又费力。

司机师傅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情况,不紧不慢地打开保温杯抿了一口热茶,又俯身打开了收音机,调小了音量。

声音不大不小,正正好落进宋景程的耳朵里。

广播里,女主持人的声音清甜温柔,是这拥堵的夜里对归家心切的游子里强劲有效的镇定剂。

“亲爱的听众朋友们,我是主持人田田。此刻已经进入了除夕的午夜,你们是否被堵在回家的高速公路上心生不耐?是否还在为放假前未完成的工作发愁?是否担忧着年后自已又会变老一岁?”

“在这一年只有一次的春节,田田希望大家能陪在亲人和爱人的身旁,在摆满丰盛佳肴的饭桌上和家里人唠唠家常,放下一切的担心和忧虑,将所有的时间留给爱你的和你爱的人。至于那些讨厌的、让你心烦的所有...”

她轻笑一声,

“都让他们见鬼去吧。好了,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春节之后我们再会。”

听到这,司机师傅动手换了一个频道,是去年的春节联欢晚会。

此刻正放到了沈腾和马丽的小品,大哥应该是沈腾的忠实粉丝,因为不管收音机里沈腾说了什么,司机师傅都眦个大牙嘎嘎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细小的缝。

司机师傅取下了挂在头顶的塑料口袋,拿出里面白花花的饺子蘸一蘸杯子里的水然后几口吃进肚子里。

转过头来看见宋景程还没睡,便分了他一个。

宋景程道谢后把饺子接过,虽然已经冰冷了,但馅的味道恰如其分吃起来十分不错。

“喂,媳妇。”司机师傅声音洪亮,这一声吵醒了不少乘客,前排的一位大哥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司机师傅听见很快就压低声音:“你给我包的饺子我吃了,特别好吃,吃得我心里暖呼呼的...”

尽管声音不大,宋景程却还是从中听出了司机师傅语气中洋溢着的幸福。

宋景程这才想起,自已还没和妈妈说自已要去广东找她的事。

打开和宋妈的聊天框,却发现两人的对话还停留在学校让交学杂费那天。

宋景程给宋妈拍了一张照片发了过去,却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说准备撤回,宋妈却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宋景程把手机贴在耳边按下播放键:宋妈那边声音嘈杂,有脚步声、交谈声还有客车揽客的声音。

宋妈应该是刚跑过,说话的时候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你是来广东了吗?”

宋景程回:嗯,现在先坐车去蓉城的火车站。

宋妈的语音很快便又弹了过来,语音里她笑了笑,还能听见妹妹在一旁兴奋地叫哥哥的声音。

“我们现在就在蓉城火车站,等你到了,

“我们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