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在纸箱里躲了几分钟,待教导主任的声音彻底消失才探出头来。
没能在周围找到其他人,两人便一起回了教学楼。
走到三楼的时候,广播站突然响起了滋滋的电流声,紧接着便是教导主任火冒三丈的声音:
無錯書吧“宋景程,你马上到我办公室!”
闻声两人对视一眼,池晓有些担忧地问:“为什么只叫了你一个人?”
宋景程苦笑着掏了掏衣服口袋,将里面的一串钥匙拿出来在池晓的眼前晃了晃:“交流中心的钥匙在我这。”
“你先回教室吧,别担心。”说话的时间宋景程已经转过了身准备下楼,朝着池晓挥挥手。
教室里。
池晓如坐针毡,不安地啃着手指甲。
广播自从把宋景程叫过去之后就没人说话了,不过还是能听见空气流通的声音。
“晓晓,宋景程不会挨骂吧?”蒋伊尧看她不安的样子出声问道。
池晓摇摇头:“不知道。”
“那你说,他不会把我们供出来吧?”蒋伊尧有些担心,毕竟上高中以来她还没挨过骂、写过检讨,想到这些心里有些发怵。
池晓看她一眼没有说话,转头望向对面的致远楼。
教务处办公室大门紧闭,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离晚自习正式上课还有三分钟的时候,广播再次传来了电流声,随后便是宋景程的声音。
此刻,宋景程的手里拿着刚被教导主任检查认证后的检讨书,另一只手撑在桌上。
他微微弓着背,缓慢开口:
“老师们、同学们,大家好,我是宋景程。”
广播声响彻整个校园,不少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仔细听他会说些什么。
“首先,我要向全校师生道歉。我未经领导和老师的批准,私自用钥匙打开了学校早已空置的音乐交流中心、使用学校的音乐设施设备。”
话毕,他收拢手心,将水中的检讨书捏成纸团,长臂一伸将其投进了垃圾桶内。
“其次,对于今天所做之事所造成的后果和所有惩罚,我愿意一人承担。”
“最后,我有几项建议要给我们尊敬的陈校长。”
为了防止教导主任的突然闯入,他并没有急着往后说。而是而是转身走向了广播室的门前,“啪嗒”一声上了锁,
然后他回到调音台旁边,将音量开关推到了最高的位置。
“作为学生,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学习没错,但我不认为我们要因此失去交友和表达的自由,也不认为课下休息是多么罪不可赦的事。”
“如果你依然固执地认为我们应当如此,应当像个只知学习的傀儡一般没有自已的思想和爱好,想必比起学生这一身份来说,似乎囚犯这个身份更符合您对我们的期望。”
“我的话说完了,最后的最后,一首歌送给大家。”
钢琴声响起的瞬间,全校都沸腾了。
一时间,欢呼声、尖叫声、鼓掌声不绝于耳,轰动整个校园,少男少女们看似沉寂的心在一瞬间被点燃,藏匿的不满与压抑也顷刻间爆发。
办公室里,本有老师想去制止,却被其他老师笑着拦住了。
那一双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那一个个明媚如春的笑容,无不张扬着独属于少年时代的活力与朝气。
在这短暂而又宝贵的青春里,无畏无惧、恣意妄为的时刻,人这一生又能经历几回呢?
“宋景程也太帅了吧!”蒋伊尧托着腮,“晓晓你说呢?”
“晓晓?”
池晓这才从刚才宋景程的一系列发言中回过神来,顺嘴说道:“嗯,我也觉得。”
埋下头的瞬间池晓才发现,自已的语文练习册上,不知何时已经写上了某人的名字。
两边的窗都开着,一阵穿堂风忽地吹过,吹乱池晓耳旁散落的一缕碎发。
池晓抿唇,心绪逐渐飘远,结尾的歌词落进耳朵里。
心之所动,就随风去吧。
原来,
不是头发乱了,
是心乱了。
下课铃一响池晓就从教室里冲了出去,径直往五楼跑去,可到了六班门口才发现,这里早已经站了好一些人。
一问才知道,大家都是来找宋景程的,毕竟他在广播里说的那些话,是众人的心声。
除此以外大家还想问问,校长对他会有怎样的惩罚、又会怎么处理宋景程提出的那些规定。
宋景程不在,池晓也没有继续站在这里的必要,把语文作业放在了刘群英的办公桌上就下了楼。
却在四楼的拐角处遇见了他,遇见他时他正神情疲惫,甩着手腕。
“池晓?”他先叫了她的名字,牵起一个笑容:“你怎么从五楼下来?”
“我去交作业。”池晓看着他抿了抿唇,“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放心吧。”
闻言池晓嗯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上楼了?”宋景程扭了扭脖子,“我回教室趴会。”
池晓没吭声,向右一步让出了道路,却在宋景程没走几步后又叫住了他:“宋景程,”
“你今天特别帅。”
宋景程因这突然的夸奖愣住了,愣了几秒后才缓缓勾唇:
“谢谢。”
…
池晓逃也似的回到了教室,她突然万分后悔自已到底为什么要说那句话,简直就是走火入魔、邪祟入体了。
她能感觉到自已浑身上下都烫得不得了,从头发丝儿到脚拇指,身上的每一块都烫的像发烧了一般。
蒋伊尧也被她这阵仗给吓着了,一手贴着自已的额头一手贴着她的,喃喃道:“不会是发烧了吧?”
与此同时,五楼高三六班。
“兄弟,你咋了?”谢澈哲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红透了的耳尖,“你发烧了?”
这两人得到的是同一个回答,敷衍而简单:“没有。”
今夜的漆黑夜空,乌云藏月。
今夜的少男少女,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