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中等他的正是太子。

太子独坐酒桌旁,面前摆放着一只白玉带雕花的酒壶和两只精致的酒杯。他身穿锦袍,玉冠束发,气质高贵又不失温和。

太子轻启酒壶,倒出一杯清澈的琼浆玉液。他微闭双眼举杯轻啜,嘴唇勾起一丝微笑,“来了?”

沈长安拱手,“太子殿下。”

太子挥手打断,“入座吧,你我之间,不必多礼。”

沈长安心生疑窦,他什么时候和太子这么熟了?不就是点头之交吗?

太子用复杂的神色看了他一眼,“长安…”他轻笑了声,“叫出这名字我还真有点不习惯,还是习惯你之前的名字。”

沈长安诧异,“太子此话何意?”

太子笑着摇了摇头,“你当真对这一切没有丝毫怀疑吗?为什么你醒来第一眼见到的是沈钰?”

沈长安皱眉,“那依太子之见,是为什么?”

太子端起酒杯,“沈将军乃是聪明人,稍加思考就能明白其中缘由。来,喝酒。”

沈长安并不想陷入皇宫内斗的旋涡之中。有些事情,他需要时间自已去找到答案。

……

然而,皇命不可违。

沈钰与沈长安的大婚之日,整个郢都都沉浸在一片喜庆与欢乐的气氛之中。

两旁商铺的门窗上都贴着红色的喜字,悬挂着气球和彩带,营造出一派喜庆的气氛。远处的天空中,烟花绽放,五彩斑斓。

沈钰端坐在华丽的凤辇之上,身披锦绣霞帔,头戴金凤冠冕,宛若仙子下凡。她的面容娇艳如花,眼中闪烁着幸福的神采。沈长安则身着红色喜服,腰间佩戴着金色玉带,半张脸即使掩映在面具之下依旧英气逼人。但倘若细看,不难发现他的眉宇间并无太多喜色。

车辇驶过,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红毯。沿途的百姓也都驻足观看,为公主和驸马送上祝福。

整个街道都充满了欢声笑语,王盈盈只觉得自已站在这里格格不入。她在心底一遍遍地告诫自已,那人名叫沈长安,是当朝驸马,并不是沈墨尘。可那面具之下的神情,怎么竟和沈墨尘一模一样?

她望向他,那无比熟悉的容颜,此刻却如同陌路之人,遥不可及。

她的心如同被利刃割破,痛彻心扉。她回想起那些相依相偎的时光,沈墨尘给她的承诺,如今都化作泡影,随风而去。

泪水滑过脸颊,落在青石路上,溅起一朵朵心碎的水花。她任由泪水肆意流淌,心如死灰,仿佛整个世界都下起了大雨。

王盈盈默默转身离开。

沈长安视线越过层层人群,看到了人群中那抹孤寂落寞的背影,正是糕饼店的姑娘。他的心也随之一颤,莫名的心里空落落的。

……

夜晚,驸马府。

烛光下的沈钰身着华丽的嫁衣,金线银丝交织成一幅幅精美的图案,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此时沈长安心里充满了矛盾挣扎,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成亲,他感到无所适从。他的身影在烛光之下被拉的很长,显得异常孤寂落寞。

许久没有动静,沈钰自已掀开盖头,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庞。她鼓起勇气,眼眸中闪烁着期待与紧张,轻轻唤着:“长安……”

然而,当她抬头望向那个她费尽心思才得到的男子时,却看到了一双冷漠而犹豫的眼神。

沈长安微微颔首,算是回应,脚下却没有动作。沈钰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和孤独,她堂堂公主,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终于,漫长的沉默之后,沈长安开口了:“公主,我……”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公主打断了:“长安,我明白,你是觉得成亲有些太过突然了,是吗?”

沈长安不置可否,沈钰紧接着说道,“不急,钰儿会等到长安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共处一室,分床而眠。

沈钰背对着他,看向窗外的月光隐隐散发着寒意,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滑下。

自已费尽心思得到的这一切,难道错了吗?

……

一日,沈长安从书房出来,却见几个黑衣侍卫进入沈钰的内室,几十只麻雀本在树枝叽叽喳喳,被惊得四散而飞了,几只胆大的又飞了回来。

他神色如常地走至院内,一支利箭自他耳边呼啸而过,射下了一只麻雀。

几秒钟前还叽叽喳喳活蹦乱跳的麻雀,一眨眼的功夫,就奄奄一息了。

房门打开,黑衣人鱼贯而出。沈钰看见沈长安,向黑衣人大声喝道:“驸马府,岂容你等放肆!”

黑衣人尽数下跪,“属下知错,还望公主惩罚。”

沈长安压抑着心中的怒气,眼神凛冽的吓人,看向那奄奄一息的麻雀,语气含冰,“看来是这只麻雀救了本将军一命!”

沈长安躬身去拿那只箭,目光却落在了箭矢上,那是半边血色狼头,被血液浸染之后,那狼仿佛饱餐一顿,露出餍足的表情,血液从嘴角涌出。

就在沈长安的手快要碰到那只剑的箭羽之时,沈钰的声音响起,“长安…”,沈钰神色有些慌张地看了他一眼,“让他们几人处理就好。”

黑衣人双手作揖,“属下这就去。”话落黑衣人足尖轻点地面,身形便如同羽毛般轻盈飘起。他们身法之快,仿佛化作了一道闪电,在眼前一闪而过,只留下一道残影。

黑衣人离开之后,沈钰作娇弱状,上前扯住沈长安的衣袖,却被沈长安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沈钰面色难看,带着薄怒,最终还是把这怒气生生压下了。莫非沈长安在剑上发现了什么端倪?不过,箭矢刺入麻雀肺腑,应该看不出什么。那就是因为暗箭不小心伤了他,才会如此动怒。

她有些心虚,还是软下性子,勾唇微笑,扯住沈长安的袖摆,撒娇道:“都是钰儿的错,夫君不要生钰儿的气好不好?下次钰儿一定好好教训这帮奴才,给相公消气。”

沈长安脸色好看了一些,沈钰这才放下心来,没有多想。

沈长安左思右想,难以入眠。山崖上那致命一剑莫非就是这帮人放的?可这些人听命于公主,也就是说,公主下令放了那一剑,要置他于死地?

可公主既要置他于死地,又何必要与他成亲呢?

……